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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朕看这玉镯的断口陈旧得很,上边还缺了一块,难道缺的那块掉进太液池里头去了?”“我不知道……”陆离解释。“太尉当然不知道了,三年来,太尉恐怕从未想起看它一眼,自然连它什么时候断的也不知道。只是因为某件事……哦,朕想起来了。”谢凝淡淡地笑了,“今日太尉进宫是请罪来的,说是朕留在太尉府中的东西都不慎毁了?朕明白,太尉心疼爱妾,太尉的爱妾也痴心太尉,见不得有别的人觊觎太尉,为了让爱妾欢喜,太尉便任由她将朕的旧物砸了个干净。但砸到一半,太尉看到此物,便想起当年那个傻子。能利用则利用,不择手段,不错过任何机会,这是太尉之言,所以,太尉便想用这件弃物来骗一骗她,让她感激涕零,对不对?”她抬头对陆离璀璨一笑,“太尉,你太得意了,失了平日的小心谨慎,换做从前,太尉至少会检查一下才拿来呢。如今是看不起朕的脑子了,连检查也不曾做。也幸亏它掉出来了,否则等朕欢天喜地地打开……”“谢凝!”陆离的脸色极为难看,“你认定我拿这镯子来是骗你?”“不是骗朕,只是想让朕感动一哭,然后再对你倾心相许而已。”谢凝笑道,“太尉最清楚朕的心肠有多软、人有多傻,上一次对太尉便是一见钟情,然后花了五年的时间,没了两个孩子,毁了一次脸,才终于对太尉死心……”“够了!”陆离喝道,伸手便要去抓她的手。谢凝侧身欲躲,却又不慎踩到大氅的一角,再次仰面摔倒。这一次陆离没预料也没来得及,她便狼狈地摔在地上。“你看,太尉之于朕便如这大氅。是,它是能为朕御寒,却也叫朕每动一下便有性命之忧,所以——”谢凝微微一笑,猛地提高声音,“朕不要也罢!”她的神色陡然凄厉,猛地伸手去扯大氅的带子,但这大氅乃是御赐之物,工匠手艺非凡,陆离又将带子打了死结,根本解不开。谢凝却不管不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得手指泛白以后又现红。而陆离铁青着脸现在原地看着,一动不动。谢凝的眼眶愈发红,却始终没有掉下眼泪。便在此时,一双苍白的手从她身旁的梅树后伸了出来,轻轻地按住了她的手。谢凝一惊,这才想起方才就要落水时那另一道声音,她抬头,只见一个身披雪白狐裘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正弯腰看着她。男子的模样温润俊秀,如一方美玉,瞳色略浅,眼中满是温柔。接了她的目光,男子又轻轻地摇头,在她身边单膝跪下,轻声道:“陛下,微臣来吧。”语罢不等谢凝点头,便握住谢凝的手,强行要她开放,接着便低下头,专注地为她解带子。他的手指极其灵活,不一会儿便将带子解开了,然后双手托住谢凝的手臂,恭敬道:“陛下,容微臣为您理一理衣摆。”谢凝不由得顺着他的手站起来,鹤氅宽大,立刻从她娇小的肩头落了下去,落在地上。谢凝乍接寒风,不禁一颤,男子便要将身上的狐裘解下给她。谢凝终于回过神来,摆手道:“不必了。”男子的动作一顿,垂眉道:“是,微臣遵旨。”他的模样真是温润又温和,谢凝从未听说过朝中有这样一位人物,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宫中?”“陛下不知么?”陆离淡淡嘲讽的声音想起,“这位病公子可是镇南王世子,你的表兄,如此兄妹情深,可真叫人羡慕。”谢凝听他先重重地咬着“病”这个字,接着又一口一个“兄妹”,心中更是懊恼,冷道:“自来骨rou相亲,世上当然没有哪一种感情能像亲情这般好,太尉如此无礼,还不向表哥赔罪么?”陆离的脸色更加难看。世子忙道:“不敢。”又撩起衣袍跪下,恭敬道:“微臣大理镇南王世子段昀,叩见陛下。”“表哥请起。”谢凝忙伸手去扶,“表哥与朕乃是血亲,往后在朕面前,不必跪拜。”说着就看了陆离一眼。“微臣不敢。”段昀道,“听闻先帝驾崩的消息,母妃明华长公主殿下伤心过度,卧病在床,父王与南诏对峙,无法离开。微臣日夜兼程而来,恐不能在先帝灵前尽孝,适才匆匆入宫拜祭先帝,以致耽误面圣,望陛下降罪。”“表哥说的哪里话呢?快快请起。”谢凝柔声道,“表哥所为合乎礼度,朕不仅不怪,还要赏赐你呢。表哥,朕觉得冷了,表哥陪朕回紫宸殿可好?”“微臣遵旨。”段昀站起,依旧垂着头,余光却瞥了旁边一眼。谢凝只当旁边没人,笑吟吟地走了,走过某人身边时,还特意叫道:“表哥,快来,外边天寒地冻,冷着表哥便不好了。”段昀轻轻叹了口气,应道:“是,陛下。”而后随着谢凝走了。梅树下只留一个陆离孤零零的,他站了片刻,忽然扬手,只听“啪”的一声,一枝梅花被凌厉的掌风无故折断,落在地上。陆离深深的吸了口气,上前将鹤氅捡起,搭在手上,指尖停留一旁的锦盒上,又猛地收拢手指,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直等他离开了许久,夏侯淳才从远处走来,弯腰将地上的玉镯收在锦盒里,想了想,将那枝梅花也收了进去,同锦盒一起放入怀中。第20章旧事因府中来了客人,永定侯府的管家耿常宁在府门前等着,哒哒的马蹄轻快,黑色的身影在府门前停下。耿常宁忙迎上去,叫道:“侯爷!”随即又是一愣,“侯爷,这样大的风雪,您为何不将大氅披上?微尘!微尘快把侯爷的衣服准备好,免得受了风寒!”“是!”小厮忙应道。陆离这才发现他一直将大氅搭在手臂上,没有披上。这一路自太液池至永定侯府,长长的十里长街,他竟然没发觉肩上、头上都落满了雪花,冷得彻骨。影响竟然这样深。陆离捏了一下眉头,道:“微尘不必了,常宁,何事?”如若没甚重要之事,耿常宁不会在府门前等候的。耿常宁忙低声道:“侯爷,十一公子来了。”陆离神色一凝,点头道:“知道了,安排好。”语罢直接进了门,往内书房赶去,一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