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祐樘“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乔儿是否在忧心什么?我瞧着乔儿在管教长哥儿这点上似乎格外谨慎严格。”漪乔早想好了说辞,立马接道:“慈母多败儿,我严厉一些不好么?”祐樘眸光微闪:“当真仅仅为此?”漪乔尽量理直气壮道:“对啊,不然呢?”她见他面上皆是考量之色,又忍不住问道:“我一直都想问陛下一个问题,陛下希望长哥儿将来成为怎样的帝王,亦或者说是成为怎样的人?”“无大过便好。”漪乔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道:“就……就这样?这要求也太低了啊!”他沉默少顷,凝眸看向她:“我希望他能顺遂一些。不求他做出怎样的丰功伟绩,但求他能平稳地担着这社稷重任。我眼下将路都为他铺好,将来他只要沿着走下去就可以。”漪乔望着他的神色,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幼年的际遇,一时间心内翻腾不已。她面容沉敛下来,半晌才道:“所以这也是你眼下这样拼命的原因么?”“有这个缘由在。我为长哥儿安排的那二十来个进讲先生,是我为他选好的辅臣,将来他登基后可以从中遴选任用,”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将基业都打好,将来你们母子……”“什么叫我们母子?”漪乔面色一沉断然打断道。他的目光往别处落了落,随即又回眸笑道:“我是想说,你们母子过得安稳不说,我到时也能过几天自在的安闲日子。”漪乔心知他要说的原话定然不是这个,但也并不拆穿,扑到他怀里安静窝了会儿,忽然道:“到时我们各处看看好不好?”他拍抚她后背的动作一滞,温柔笑道:“好。”“好什么好,说好的燕京十景呢?我就看了一处,你答应陪我看完剩下的九处的。”他轻声一叹,似乎有些为难道:“我当时便说我怕我抽不出工夫,只答应尽力而为的。”漪乔一下子抬起头来,不满道:“明明是当初就说好的!君无戏言,你不能耍赖!”他轻抵她的额头,和缓道:“可我近来确实忙得紧。”“那过阵子好了,”她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撇撇嘴,“反正我记着的……”他被她缠得没法,答应先就近陪她一起将西苑内的琼岛春云和太液秋风瞧了,漪乔虽然嫌一春一秋中间间隔时间太长,但见他明确答应下来,也便依了。如今正值阳春三月,她本想等唐寅这案子结了便拉他和孩子们同去西苑琼华岛赏琼岛春云,却没想到鬻题案又出了新变故——徐经认罪了、徐经在被审讯时供称曾经以金币贿赂主考官程敏政,由此得到会试考题。漪乔听闻后觉得很可笑,若果真如此的话,那唐徐二人为何还没中式?徐经这一认罪不要紧,这件眼看着就要了结的事情不能善了了。所幸唐寅和程敏政都一口咬定并无贿赂一事。祐樘又给了他们一次澄清的机会,命锦衣卫将唐寅、徐经、程敏政和华昶四人押至午门置对。漪乔原本想躲在暗处去瞧一瞧四人的置对的,但自家夫君怎样都不允,她只好乖乖等在乾清宫内。“怎么样了?”漪乔见祐樘进来,忙迎上前问道。“方才牟斌来奏陈说,置对已讫,事情理清楚了,鬻题一事确乃子虚乌有,我已对四人做了发落。”漪乔惊讶道:“这么快?到底怎么回事?我都没看见诶……”“乔儿想知道?这样吧,正好唐寅在午门前嚷嚷着要见我,我已经召他们来乾清宫面讯,乔儿届时可以躲在暗处瞧着。只是程敏政年岁大些,在狱中生了痈疽,我已经赐了药,命他回家疗养去了。”漪乔隐约听出了点什么,遂问道:“陛下不会……让程敏政致仕了吧?”“聪明。”“可……可他不是被冤枉的么?那他什么罪名啊?”漪乔不解道。“临财苟得,不避嫌疑,有玷文衡,遍招物议。”他见她一脸茫然,解释道:“徐经在午门置对时又翻供,说之前认罪是由于害怕锦衣卫动刑拷治。徐经自陈说,他与唐寅因钦慕程敏政学问而以金币求于其处从学,期间曾讲及会试三场可出题目,唐寅徐经二人因而得以拟作文字,此事泄露了出去。恰逢程敏政任会试考官,故众人疑其所出题有曾对唐徐二人所言及者,鬻题风波兴许由此而来。”“所以程敏政还真的收了徐经的钱?”收了钱之后还给两人出了考前模拟题?关键是适逢程敏政做了会试考官,主考官考前给考生出模拟题,不传谣言才怪!“是的,只不过不是拿来买会试考题的,只相当于束脩。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考前收资,不该不避嫌地让参考举子拟作文字还传扬出去。”漪乔对程敏政的情商不予置评。却又觉着致仕的处罚太重了点,可祐樘的态度坚决,说他惹出这样大的一段风波,又如此不通处世接物,好好的一场比才大典被他搞成这样子,此番也能瞧出他在朝堂上已经树敌颇多,他这礼部右侍郎是做到头了。漪乔想起他之前也说过颇恼程敏政出题不当,暗叹给皇帝打工果然是要担着小心的,说不得哪天就被摘了官帽,多年拼搏成泡影了。她又问起唐寅徐经二人如何处置时,司礼监太监戴义奏报说唐寅三人已经带到,祐樘命将三人领至弘德殿。漪乔与祐樘移步弘德殿后,隐于偏殿的隔扇门之后。待到三人被带到后,她猛地听到唐寅徐经双双爆出一声惊呼,被戴义斥责了一句。漪乔窃笑。忽然发现几个月前被自己硬拉着斗文又同桌吃了顿饭的人便是当今圣上,确实是惊悚。唐寅三人这三个月来一直被关押在锦衣卫北镇抚司,虽未受严刑拷打,但锦衣卫诏狱历来是个有来无回的地方,他们能好端端出来已是万幸,其内暗无天日,境况恶劣,三人被押来时俱是狼狈不堪,眼下虽因着面圣,都简单沐浴了一番又换了身衣裳,但仍旧个个形容枯槁,逃荒回来一样。祐樘询问唐寅提请面圣何事,唐寅跪在地上呆了好大一会儿才回魂,忙忙叩头道:“求陛下为草民伸冤啊!草民是被人构陷的!”跪在一旁的华昶脸色变了变,但也不好自己给自己扣帽子,只得继续闷头跪着。“你是说华昶构陷你么?”祐樘问道。“华昶算一个,但华昶必有同谋!”华昶一听就急了,连忙分辩道:“绝无此事啊万岁!唐寅这狂童孺子……”“放肆!万岁尚未问话,你多什么嘴!”戴义怒目斥道。华昶也知自己失仪,唯恐万岁爷再一个气不顺将他重新打回牢里,缩在地上连连赔罪。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