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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茶水摊很简陋,几张破桌子椅子,旁边一棵树的树枝上系了块四方的布,写了个“茶”字,就算是招牌了,一个年轻男子坐在一边。他气质儒雅,不像是卖茶的,倒像个书生,手中还拿个大蒲扇子在扇风。那年轻男子看见方德恩等人坐下,走过来问道:“各位,喝什么茶?”方德恩擦着汗问道:“有什么茶?”“蒙顶,金片,白云。”方德恩微微诧异,自己只是随口一问,竟然还有几种好茶。他点头道:“来两壶白云吧。”那年轻男子径直走到桌台后,开始沏茶。过了一会儿,提了两大壶茶来,往桌子上一放:“一共三十文。”方德恩心想可真不便宜,但也没多说,叫王顺掏了钱给他。大家都渴了,你一碗我一碗,每个人都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碗。薛恩给云小鱼递了一碗,云小鱼喝了几口,觉得并不好喝,只当解了渴,便将碗递了出来。喝了茶,燥热也缓解了许多,方德恩问那年轻男子:“这位兄弟,请问这里叫什么地方?”那年轻男子眼睛也不抬:“这里还是宗家门。”方德恩“哦?”了一声:“这里还是宗家门的地界吗?”说完暗想:“这宗家门够大的,走了这么多天,居然还没走出去。”又问道:“你可知道从这里去金蟾山,还要走多久?”年轻男子抬眼扫了方德恩一眼:“至少一个月。”方德恩眉头微蹙:“还要这么久……”闫老六道:“不对啊,之前在青石村张员外就说需要一个月,怎么走了这么多天,还要至少一个月?别是走错路了。”方德恩又问那年轻男子道:“请问,去金蟾山可是这个方向?”年轻男子漫不经心道:“我不知道。”闫老六怒道:“你不知道刚才说什么至少一个月?”“那便是我说错了,你生什么气?”闫老六登时起身:“我看你是没事找事?”年轻男子笑道:“喝了这么好的茶还压不住你的火气,你能一路平安无事走到这里,真是运气好。”方德恩也觉得这男子不对劲,蹙眉道:“这位兄弟,咱们并非不给茶钱,你何必戏弄人?”年轻男子叹道:“我不是戏弄你们,我只不过是想跟你们多说两句话。”闫老六气极反笑:“你要是太寂寞了,就去找个姑娘陪你聊,爷们没那闲工夫跟你扯淡!”年轻男子瞧着闫老六说道:“像你这种暴虎冯河的莽夫,实在不适合做送镖这么需要智慧的活儿。好在我不是雇主,不然我非但要被你蠢哭,更要被你气死。”闫老六登时暴跳如雷:“放你娘的臭狗屁!”说着就要揍那男子,却被王顺一把拉住。闫老六挣道:“放开,今天我要是不把这臭小子揍成泥,我就不姓闫!”王顺并不松手,却对那年轻男子冷声道:“你方才为何说’这里还是宗家门’,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从宗家门过来的!”此话一出,其他人包括方德恩都愣住了。年轻男子轻笑道:“总算有个聪明点的。我自然知道你们从宗家门来,因为我正在等你们。”只听“呼啦啦”一片抽刀的声音,广顺镖局的这些镖师全都丢下茶碗站了起来,持刀而立。方德恩厉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在此等我们?”“因为我要你们这趟镖。”“镖”字刚说完,他连看也不看方德恩等人,大刺刺地就往云小鱼的轿子走去。方德恩怒道:“站住!”年轻男子充耳不闻,脚下不停,已经把轿帘掀了起来。众人一见,全都提刀向前要拦住那男子,谁知却听“扑通扑通”几声,就跟木头桩子倒了一地似的,闫老六、薛恩、王顺还有四个轿夫,一个接着一个都倒在了地上。方德恩只觉得头晕目眩,心中暗道不好,指着那男子道:“你在茶中下了药?”年轻男子一边从轿中把云小鱼抱出来,一边道:“不然我为何要跟你们说那么多废话?”云小鱼也已经昏了过去,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人怀中,那人瞧着怀中的云小鱼轻轻一笑:“咱们又见面了。”方德恩眼前一片模糊,咬牙问道:“你是谁?”那人说了句话,但方德恩已经栽倒在地上,听不见了。☆、第八十五章细雨潇潇晚风萧瑟,细雨如丝。明明还是八月的盛夏,这雨却下得如同入了深秋一般的缠绵悱恻。雨水在屋顶汇集成无数条晶莹剔透的细细涓流,顺着檐角流下,然后碎成千万个细小的水珠,像散落的琉璃珠子。李仕明站在紫薇殿的殿门口,望着远处太和殿屋檐上的雨水,望得出神。西陵的雨跟这里不同,在西陵,夏雨骤然而作、戛然而止,来得快但转眼就会放晴。这里的雨却连绵不断,每次下雨都要接连几日才能停,像是有人说不完的低诉。他就这样站着看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黑了,太和殿雄伟的身姿逐渐被夜色吞没,最后连边沿的余晖都消失了,他才仿佛回过神,独自撑起一把雨伞,走入雨中。他踏着水花走过楼台亭阁、小桥水轩,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来到林中一座小巧精致的宅院前,门上写着“听雨斋”三个字。李仕明走到房檐下,收起雨伞,抖了抖水,然后扣了几下门。没一会儿里面“嘎啦”一声,有人把门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探了半个身子出来,他一看见李仕明,忙道:“大人您怎么自己回来了!这么大的雨,紫薇殿来人说您还得一会儿才能走,咱们正要去接您呢!”李仕明抚了抚身上的雨水:“我想自己走走,就直接回来了。淮胜,先不要锁门,今晚会有客人来,帮我准备些酒菜。哦,另外,晚饭在我房间里吃,等客人来了直接把他请到我房里来。”“在房间里吃……是什么样的客人,菜要清淡点的,还是花样多些?”李仕明眼中浮起一层薄雾,思绪像回到了很久以前:“来的是新晋的镇东将军袁长志。”淮胜忙道:“那小的可得准备些好菜!”“菜不用复杂,酒一定要是最好的。”“小的这就去准备。”李仕明走进内院,进到一间宽敞的开间,走到屏风后换了一身简单干爽的长袍,然后走到书桌前坐下来,侍女早就为他拨亮了灯,他翻开了一本书,静静地看了起来。这里本是一间会客的房间,李仕明叫人把里面的桌椅陈设调整了位置,又放了张床,就在这里吃睡办公,所以这间会客室就成了他的房间。卧房不是没有,就在西面,单独一间而且很舒服,可是自从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