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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这么多年活得不易。要是前世的她,是不可能体会到的。“我哪会嫌二姐烦,二且要是愿意,我还巴不得二姐常去烦我。”芳年玩笑般地说着,她是真不怕烦,活到七十岁的妇人,最怕的是寂寞。前世里,她虽不喜裴林越的那些儿女。但在年老时,常召一些孙子孙女去自己的院子里相陪,听到稚子们欢乐的笑声,内心不再那般空虚。茜娘听到她的话,更加的开心,连话都多起来。芳年看着她,露出笑意。未时一过,傅老夫人和傅珍华才回来。老夫人一脸的倦色,傅珍华看起来也好了不少。沈婆子扶着老夫人先去歇会,傅珍华则回到屋子,茜娘急忙起声唤了一声大姐。傅珍华没理她,视线刚和芳年对上,就急急转开。在佛殿时,祖母请几位大师给自己做了法,还多捐了一份香油钱。她跪在蒲团上,仔细的思量过,为今之计,只能和芳年好好相处,至少明面上不能再起冲突。那晚的事情,芳年不会说出去,因为说出去没有会相信。芳年也从她的眼神中明了她的心思,意味深长地笑一下,起身关切地询问:“大姐,你现在感觉好多了吗?”“谢芳meimei关心,之前大姐说的话都是无意的,你莫要放在心上。”“这是自然,大姐有病,芳年不会计较的。”傅珍华语噎,暗骂一句你才有病。“大姐,你的脸色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芳年故意惊慌失措地叫起来。“没有,我是有些累了。”傅珍华不愿再看到她,越过她的身边,合衣躺在床上。“芳meimei…”茜娘低声唤着。芳年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的,大姐只是累了。”屋子里不便呆着,茜娘坐立不安,芳年看她的样子,知她是不太自在,于是命三喜送她回去。一夜无事,第二日清晨,大房的大公子傅兴昌就来接她们。芳年站在祖母的后面,看着大哥傅兴昌。大房有两子,大哥傅兴昌和二哥傅兴盛。二房也有二子,分别是她同胎的弟弟傅兴明,还有四弟傅兴齐。前世里,祖母去世后,大伯和父亲分家,他们一家搬离府中。大伯父现在时任通政司副史,可大哥和二哥却不如他们的父亲那么有能力。她六十岁的时候,大哥和二哥都已离世。她眼神恍惚起来,看到面前的青年男子,正值当年,意气风发。和记忆中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重合到一起,那时候大房已经落没,大哥没少去傅府寻她。多半是借银子,说是借,从未还过。自己倒是不计较那些个黄白身外之物,她无子无女,守着一堆死物做什么,与其全留给裴林越的子孙,还不如舍一些给大哥。傅老夫人看到大孙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虽偏心二儿子,却打心眼里看重大孙子。傅兴昌先扶祖母进马车,珍华和芳年是嫡女,与祖母同乘一辆,加上沈婆子四人。后面的马车上坐的是茜娘和芊娘,还有小寒和三喜两个丫头。马车行驶起来,芳年靠在车厢壁上,想着即将要见到的父母和弟弟,思念之情涌上心头。她离世时,父母自是故去多年,便是三弟兴明,也先她亡故。好在大侄子争气,重振傅家的门楣,竟一路升至御史都察。时隔一世,想着他们现在不再是衰老的模样,她的嘴角浮现一个笑意,眼里却是热泪盈眶。为了怕人看出端倪,她闭目假寐。一路上,马车走走停停,傅老夫人被颠得睡不着,示意沈婆子询问车夫。车夫回道:“老夫人,路上人多,奴才只能多般避让。”“不年不节的,怎么这么多人?”傅珍华小声地抱怨。芳年却是知道缘由的,近日里,涌进京中的灾民越来越多。晟帝早就命守城的将士严禁灾民入城,这些灾民盘踞在京城周边,是以到处都能碰到。傅老夫人闭着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心里也明白必是灾民增多。看情形,今年的年景十分的糟糕。马车一路进城,芳年保持靠在车壁的姿势,一直闭着眼,一动未动。沈婆子以为她睡着了,轻轻地把薄毯盖在她的身上。她睫毛颤动,并未睁眼。入城后,听到街道中嘈杂的人声,她才缓缓睁开眼。突然,马车往路边靠停,车夫的声音传进来,“老夫人,两位小姐,七王爷入城,我们要避让。”“七王爷!”傅珍华惊呼起来,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芳年的眼睛下意识地往那边一瞧,透过车厢,看到那肩舆的男子。玉颜白衣,宽大的袖摆垂在两侧,眼眸冷清,淡淡地往这边一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摄人心魂的眼神似乎穿透人群,与她对个正着。她心中一凛,忙收回视线。第16章入梦那如芒在背的目光仿佛还绕在她的身上,她越发的正襟危坐,懊恼着自己眼贱,为何要多看一眼?傅老夫人的脸沉下来,大孙女举止轻浮,还不如小一些的芳年。看芳年的反应,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傅珍华没看到祖母的眼神,她从没有见过七王爷,往常不过是在别人的议论中听到七王爷是如何的深情,如何的洁身自好。甫一见真人,竟如此俊逸,不免癔想连连。傅老夫人轻咳一声,见大孙女充耳未闻,薄怒道:“男女大妨不可忘。”傅珍华听到祖母的声音,才不情愿地放下帘子。只双眼还迷离着,未曾注意到马车内异样的气氛。傅老夫人很生气,往常珍华小家子气一些,她也没当回事。但这几日的相处,实在是令她失望透顶。七王爷是何等身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扒开帘子盯着看,被别人看到怎么想她们傅家,怎么看傅家的姑娘们?反观芳年,明明要小两岁,举止端庄,身形都没有动。“珍姐儿,你是要议亲的姑娘家,不可以随意抛头露面。”傅珍华白了一下脸,低头应是。女孩子家脸皮薄,万事轻提点,不能重说。傅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说什么。外面人群的议论之声传入车厢,芳年听到妇人们羡艳的啧啧声,还有一些女子娇羞的赞叹声,混成一片。从前的自己,每每听到这样的声音,心里都是赞同之感。而今,她只想冷笑,那人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疯子。嘈杂的议论之声随着七王爷的远去慢慢变得稀疏,最后人群散开,百姓们各自忙着之前的事情。小贩们吆喝着,女人们重新进铺子里挑拣货品,街道慢慢空出来。过了一刻钟左右,马车缓缓开始行动起来,一路行至傅府。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