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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墙角下半人高的青草随风飘动。一双青黑色长靴半融入青草丛之中,足足站了半晌,见雕花缝隙里的两人有了动静,才沉默离去。春困的时节,福宝饱睡了半个多时辰,揉着眼睛惺忪转醒。粉色小嘴张开,哈欠打到一半,扭头,登时一怔。“爹。”福宝迟钝地坐起来,意识回笼,兴奋道,“您今日怎么回来的那么早?娘说等福宝睡醒后去将军府看慕春jiejie来着,爹您去嘛?”说着,愣住。他大大的眼睛盯着他额头,上面包裹了一圈圈白色纱布,好像是爹受伤了?眸中顷刻罩上一层水汽,福宝担忧地朝陆宴初倾身,“爹,您怎么啦?受伤了吗?”“一点轻伤。”眼睛里的迷雾渐渐褪去,守坐在床边的陆宴初顺势握住他小手,低头拿起他的小鞋为他穿上。“疼吗爹?”福宝噘嘴,“您怎么和娘都一样不小心,娘有时候切萝卜也会不小心切到手呢!”陆宴初不自觉蹙了下眉,他双唇嗫嚅,想问些什么,终究没有问出口,困惑迟疑的目光落在福宝圆啾啾的小脸上,陆宴初往上扬了扬嘴角,作罢。福宝只是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他不该旁敲侧击的向他打探什么。“爹,您怎么了?”敏感察觉出爹不高兴,福宝两只小手握住他右手,天真地歪头笑道,“爹是不是疼?那福宝让娘去做蜜汁地瓜吧,每次福宝摔伤了或者是肚子疼,娘都会做蜜汁地瓜,平常时候绝对不会做哦,只有福宝不舒服的时候才能吃到。爹以后不舒服的时候让娘做吧,甜甜的暖暖的地瓜吃下去,一下子会好受很多哦!”他语气夸张,仿佛娘亲的蜜汁地瓜比灵丹妙药都更有用,陆宴初好笑地摸摸他脸颊:“算了,爹不疼。”福宝却很固执,双臂撑着床榻,他麻溜滑下来,留了句“爹等一下下”,便飞快跑出寝房,找娘亲做蜜汁地瓜去了。绿韶院有小厨房,福宝一路不停的撒娇纠缠,豆苗儿被他拖拽着进入存储蔬菜的地窖。惦记着爹脑袋上的伤口,福宝在里面翻找了半天,终于成功发现大半篮地瓜。“娘,找到了。”眉开眼笑地冲上去,他咬紧牙关,吃力地提起篮子,憋红了脸回头望着豆苗儿,上气不接下气道,“娘,做、做蜜汁地瓜,爹、爹……”豆苗儿忙让他搁下,嗔道:“拿两个不就好了?当心你胳膊。”无奈至极地接过他手里的两个地瓜,豆苗儿心底其实有些不大情愿。拿甜点哄哄孩子确实奏效,陆宴初都那般大了,哪吃这套?而且,都不知他独自反省的如何,她为何还要向他谄媚献殷勤?“娘,爹好痛呢!咱们快点吧!”福宝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抱着她大腿催促。“你爹真疼得厉害?”摘掉他头上的一片菜叶,豆苗儿质疑道。“呃……”福宝眼神一呆,拿手挠后脑勺。瞧他这样子,豆苗儿什么都知道了,点点他额头,豆苗儿严肃道:“每每此时,你是不是都忘了先生教过的道理?以后再谎报军情,娘饶不了你,知道吗?”“唔。”乖巧点头,福宝咕哝跟着豆苗儿往外走,“这也算成合理猜测嘛,爹肯定好痛的……”豆苗儿睨他一眼,见他噘嘴不吭声,便默默收回视线。她当然知道他也疼他也痛,可她就是生气,气他不肯好好保护自己,上次差点失去生命的教训还不够吗?她哪能时时守在他身边,替他与福宝挡下所有的意外?第74章处理好食材,豆苗儿让福宝站远些,以免误伤。将地瓜切块放入烧热的油炸得金黄酥脆,捞出,再放入姜蒜炒香,加糖加蜂蜜加一勺酸酸甜甜的果酱,熬制成芡汁。最后放入地瓜块闷煮一会儿,大功告成。豆苗儿动作娴熟,嘴角挂着微微轻松的笑意。她很少为陆宴初做饭了,这样的瞬间令她突然回忆起从前在泖河村的日子。不管那时她的初衷是什么,至少在为他烹饪的时候,她全神贯注而又全力以赴,她希望他能够喜欢,每次她都满怀憧憬着与他见面,期待得到他的认可。装盘,豆苗儿洒上一些炒熟的白芝麻。地瓜与芡汁完美融合,红橙橙的,窗外阳光落在盘中,生出细细碎碎的亮光。“好香哇!”福宝踮起脚跟,化身小馋虫,脖颈不断吞咽着口水,捧脸砸吧道,“好想吃呀!”又很快摇头,双手捂住胃部,自言自语的告诫自己,“这是为爹专门准备的,福宝要控制住自己,嗯嗯,控制住自己。”豆苗儿听着好笑,扭头看他一眼:“娘做了很多,等下你与爹一块儿吃。”“嗯嗯,那我们快去找爹,娘您快点。”用力点头,福宝等不及地催促,眼睛熠熠生辉。颔首,豆苗儿用食盒装好蜜汁地瓜,牵着福宝走出厨房,沿着长廊去找陆宴初。寝房无人,绕了一圈,在书房逮着了他。阳光正好的窗下,他正捧着书卷阅览,额上一圈雪白纱布格外显眼。显然此人是忘了作为病人的本分了。“噔”,将手中食盒重重搁在桌上,豆苗儿走去他身边,一把夺走他手中的书抱在手里,眸中浸着薄怒:“不能好好休息养伤嘛?你每次都这样。”陆宴初拧眉望她一眼,复而低头,默默盯着桌面出神。他哪儿看得下去书?不过是试图转移注意力罢了,他需要冷静,唯有冷静才能理智的思考与判断,从而再做打算。但显而易见,失败了。“爹,您真是的。”福宝顷刻小大人的帮腔,眉毛挤成一团,还叹了声气,“您也太不乖了。”瞬间无语,陆宴初略觉麻烦地望向福宝,没想好该如何与一个孩子狡辩。“娘专门为您做了蜜汁地瓜呢!爹您能不能听话点?哎,福宝都比您懂事!”一边噘嘴说着,一边不忘记显摆地向豆苗儿求证,“是吧,娘?”视线在父子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一圈,豆苗儿撇嘴,淡淡道:“一脉相承,半斤八两。”“唔,什么意思?”福宝挠了挠脸颊,不懂就问。豆苗儿斜睨陆宴初一眼:“问你爹。”对上福宝“求知若渴”的目光,陆宴初敛下心头燥意:“就是你没爹懂事的意思。”“哪有?”福宝不干了,着急地掰着手指细数爹不懂事的事迹,譬如娘晚上特地为他留的汤他没喝,譬如说好陪他踏青放风筝却爽约,譬如……一件件,记性倒挺好。陆宴初眉头越拧越紧,这孩子……怒意一扫而空,豆苗儿暗暗发笑。她这话果然不假,一脉相承就是一脉相承,两人的性子简直如出一辙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