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0
有那么多银子?”豆苗儿怔住:“官府会……”“官府?”撇嘴,李元冷哼,“官府只会做表面功夫,建个四合院把他们都关进去,和囚牢似的,不准他们丢人现眼,日日做些体力活儿,没有自由,没有奔头,吃得就比猪狗好些罢了!这样的日子谁愿意过?不知多少人想方设法溜出来继续做乞丐!官府更是乐见其……”“嘘”,不准他再说,豆苗儿眸色复杂,泖河村地方小,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自不懂这些龌龊。摸摸李元的头,却被他犟着脸躲开,豆苗儿还是把那块碎银塞到他手上,弯唇:“去吧,我不会丢下你不管,钱没了再挣就是。”张了张嘴,很想讽她一个快生的女人怎么挣钱,还不存点钱生孩子到时可别祸害他。可望着那群缩在街角狼狈褴褛的孩子,李元感同身受,其实他的遭遇本来该和他们一样,像条狗似的,肮脏地蹲在那静静等死……攥着碎银,他抿嘴跑去前面摊子买烧饼。豆苗儿扶着腰倚在偏僻的胡同墙等李元,这些日子,她睡梦中时不时会看见一双眼睛。少女的眸子像还没盛放的花朵,蕊上积着露珠。可再没盛开的机会了……灾难血腥面前,孩子总是可怜无助,他们还未适应所有的残酷,就孤身一人莽莽撞撞用血泪换取生存。眼眶泛红地轻轻抚摸腹部,豆苗儿想,他们娘儿两的命不管怎么说都是李元jiejie孤注一掷换来的,既然活着,她想让那些失去庇佑的孩子们都活着……一会儿,李元气吁吁回来,还剩了些铜钱。两人回潜麟寺,豆苗儿从柜子里找出包袱,底部妥存着一方木匣,豆苗儿定定望着许久,蓦地闭了闭眼。次日早,她带李元上街买衣裳。“你疯了?锦衣阁是扬州一等一的衣裳铺子,里头普通一件就是穷人家一两年的花费,你要去那买衣裳?”“现在世道艰难,锦衣阁降价,只卖从前一半儿的银子了。”这是豆苗儿从街上听到的消息。“就算一半也贵,你有这钱不如给那些乞丐买烧饼!”李元脸红脖子粗,气呼呼吼道。豆苗儿斜他一眼,抓住他手往前走:“小子,你现在是我养着,对我放尊重点。”“我会还给你的,你现在养我,我以后养你孩子!”轻笑,豆苗儿挑眉:“我孩子可轮不到你养,你自己才多大……”两人一路吵着进锦衣阁。豆苗儿做事利索,给自己买了一身,给李元买了一身,强迫他换上,两人焕然一新。李元板着脸不吭声地跟她走,左拐右绕,见她累,他搀住她:“都要生了,还在外面跑来跑去真是麻烦!”“谢谢。”豆苗儿知他好心,笑道:“乡里大多数怀孕的女人还下地干活儿呢,我没那么娇贵。”又道,“你待会别说话,就像现在这样,板着脸一副小大爷的样子。”李元怒,她什么意思?抬头,却猛地怔住,钱氏竹雕?钱氏是当今三大竹雕世家之一,自打竹雕风盛行,巴蜀赵扬州钱京城孙这三家先后脱颖而出,成为其中的佼佼者。所以这钱氏里面的竹雕随便一件可不是几身衣裳的事儿,他们针对的买家非富即贵。李元拉她衣袖,手劲小没攥住,她已经拾阶而上,被伙计笑脸迎了进去。硬着头皮进门,他不敢露怯,绷着脸跟她在身后瞅一眼那些精致的竹雕,偶尔被伙计嘴里冒出的价格吓得心惊rou跳。“就这些?”周巡瞧了一圈,豆苗儿淡淡一笑,状似全都不满意。伙计闪了闪眼:“夫人,这儿的都很好了,前几日县老爷就在我们这儿买了座战神竹雕送给大将军沈……”不耐烦听,豆苗儿摆了摆手:“还是拿能过得去眼的给我瞧瞧吧!”“这……”伙计拱手屏退,似是进去商量了会,半晌才拿一长匣出来,小心翼翼打开,他紧张兮兮道,“夫人,这是我们钱大当家的历经五年一笔一勾亲自雕刻而成,是五老观图笔架山子,您好生瞧瞧,千万别摸!”豆苗儿好笑,低眉看,五老儿头戴巾帻,慈目善眉,长须垂地,仙风道骨。他们神态各自不同,或相携论画,或驻足观景,或盘坐岩石,均形神兼备,栩栩如生。且景物精炼有序,并未太多渲染,当是上乘之作。“多少银子?”“三千两。”伙计答。李元猛地被口水呛了正着,弓着腰咳嗽不停。豆苗儿拍拍他背,等他缓和些,朝屏风后的里屋看了看,笑道:“确实很好,只是我这儿有一更好的,劳烦您去问问当家的,他收吗?”第28章钱玉恒年四十有余,是钱氏这一辈里对竹雕最具造诣的继承人。月前扬州遭袭,他们举家逃难,几件带在身边的珍贵竹雕受了些微损伤,回扬州后,他便着手开始修复它们。这不,刚拿了几件完工的竹雕过来,便听到一个不知轻重的女娃娃在外面大放厥词。市面上除却巴蜀赵京城孙这两家,谁还敢与他家的竹雕比个高低?挑开幕帘,从屏风后走出,钱玉恒眸带审视地打量那位女娃娃,见她大着肚子,眸中敌意褪去不少,不过含笑的嗓音里仍是暗暗带了几分警告:“小夫人,站在这钱氏竹雕里,话不可乱说。”“到底是不是乱说,看一眼我的竹雕就一目了然。”她话语落落大方,并不露怯。钱玉恒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普通木长匣上,抬臂做了个请的动作,邀她到屏风后详谈。豆苗儿颔首,率先拾步。欲言又止,李元怕她一个人受欺负,他虽小,却是个男人,哪怕心底吓得胆战心惊,也绷着脸跟了进去。入内室,没有多余的话,豆苗儿径直将木匣揭开。钱玉恒捋须不经意略过去,随意的目光登时僵住。原地怔了半晌,他疾步走到桌前,伸手欲拿起那竹雕细看。怕他想抢,李元猛地挡住,嘴颤着学方才那伙计的话:“只能看,不能上手摸。”“好。”不挪眼地盯着木匣里的竹雕,钱玉恒推开半大孩子,弯腰巴在竹雕前细看。竹雕不大不小,适合收藏,盘踞在崎岖高山上的千年古松苍劲有力,每根枝木都汇聚天地灵气,还有那山的形状,远看竟像一尊佛,最罕见的无数只仙鹤或蹲在苍松翠柏下闭眼歇息,或展翅在半空肆意翱翔,或站在枝丫上昂颈高歌。每只仙鹤的形态任你怎么对比挑剔,都各有不同。这么多只能在小小竹雕上刻出来都不易,更莫说只只栩栩如生,那眼睛,瞅着都像要飞了出来。钱玉恒出神地望着,一会心凉一会热血沸腾。在这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