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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一个穿着好看衣裳的高大男人,庄子上的男人都过来跪着迎他。中午吃饭的时候灶上特地杀了一只鸡,做了香喷喷的面条和稠糊糊的卤。她早早的蹲在灶房门口帮着扫地干活,就是想早点分到一碗面吃,哪怕能先喝口汤也行啊。可是她娘把她叫回去了,领着她大白天的跑到小河边洗了个澡,头发耳朵手指缝里都搓洗干净了。搓得她又痛又不敢躲,心里还特别高兴。这是她娘头一回给她洗澡,以前她都是跟着几个婆子胡乱到河里划拉两下就算了。洗完了又跑回庄子,她娘给她换上了一身她从来没穿过的好看的衣裳,又给她梳好了头。娘自己也打扮得从来没这么好看过,然后就扯着她溜到了男人们给那个老爷摆席的大屋子后头。闻着里面飘出来的菜响,她的肚子叫得山响。她怯怯的看她娘,却发现娘只顾着偷看窗子里的那些吃饭的男人。站到腿酸饿到眼花里面才算吃完,又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都走光了,席也撤走了。听着里面在说:“老爷,你到里屋去歇一会吧,等日头没那么晒了再走。”里面的一个人嗯了声,然后就听着桌子凳子响,几个人的脚步从这头到那头。娘就扯着她在屋后面悄悄从这头到那头。又等了会儿,听见屋子里的人似乎都走光了,娘才对她说:“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也别说话!不然我打你!”第124章她慌忙点头,见娘溜了进去。转头看墙角有能吃的野草,上前拔了几根扔掉外面的拿里面的嫩叶放嘴里咬着止饥。屋子里她娘正在哭,又有脱衣裳的声音。娘在说:“大爷!奴婢一直在盼着你来啊!”她蹲墙根想细听,可后面好像里面有小牛吸奶般咕哝咕哝的声音,后来又有男人喘气的声音,再后来她蹲到脚根发麻,日头都快落了,里面那个男人好像刚干了农活似的喘着说了句:“既这么着,你就跟着我回去吧。”等了会儿娘从另一头绕过来了,扯着她到了外头上了那辆车,等车走出去很远了她才明白过来。她们这是……要去哪……?娘很开心,脸红红的,两只眼睛都在发亮。娘还抱着她坐在车上,从她记事起娘就没抱过她。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了,虽然被这么抱了一路到了下车时脚都麻得站不住,可是她仍然没舍得挥开娘的手。车停下来时已经是半夜,下了车倒没看到那个穿好看衣裳的男人了,有另一个人领着她们进去,七转八绕的到了一个四方的小院子里,推门进去她看了一眼,这里竟然比庄子上最大的那个人住的屋子还要好呢!进了院子东边的一间屋子的灯亮了,领她们来的那个人在门口说了句什么,屋子里的人就扬高声喊了句:“那就领进来我见见!”她娘赶快扯着她进那屋子里去,进去前还按着她的头说:“一进去就跪下!”她点头,进了屋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她娘也跪下磕了几个头,她忙跟着磕。磕了头屋子里的女人才慢吞吞的说:“既然也是老爷的骨rou,自然应该带回家来。”她娘又磕了几个头道:“多谢大奶奶!”那女人就掩着嘴笑起来,什么也没说。过了会儿有个男孩的声音冒出来,很不高兴的喊道:“姨娘!这么大半夜的吵什么!”那女人笑着道:“你有了新的姐妹,快见见。”她就想抬头,她娘一把按下她的头小声道:“快磕头!说见过大爷!”她脆生生的喊见过大爷,又重重磕了几个头。那男孩根本没理她,不耐烦的喊:“快让她们出去!这么吵怎么睡觉!”那女人似乎觉得男孩发火很有意思,笑着哄他进屋去。等男孩走了才又对她和她娘说:“你们走吧,平常就呆在屋子里,不要跑出来就行。让人瞧见了要打要卖的我可管不了!”她娘就扯着她退出去了。夜色中她看着这个院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小院子里住的都是女人,她们天天也不干活,不去井里打水,不去灶下烧火做饭,不用洗菜割草喂猪喂鸡。她们总是一大早起来就用香香的水洗脸,用散发着花香的发油把头发梳得黑亮光滑。穿着鲜艳的衣裳坐在廊下一边笑一边软绵绵的晃着她们的腰。她不知道她们都是干什么的,什么都不用做就每天都有人过来给她们送饭吃。烙饼馒头面条天天换着花样,偶尔还能吃到两个菜。这日子过得可真好,她愿意永远过这样的日子。这些女人里有两个最厉害。一个就是她跟她娘刚进院子的那天半夜见过的那个女人,她带着个男孩一起住,她娘就常常被叫过去帮着洗个衣裳干点杂活,她也常跟着过去跑个腿什么的。另一个女人是院子里最漂亮的。她笑起来最好看,身上的衣裳也最鲜亮,头上的花手上的镯子也最多。她娘在暗地里偷偷说这女人不正经。她半懂半不懂,庄子附近的村子里也有不正经的女人,蓬头垢面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常常到地里偷偷摸个菜啊瓜啊什么的吃,让人抓住了会赶快把偷的东西塞嘴里,然后抱着头缩成一团趴地上让人打。她曾经听过有人叫那女人破鞋。所以这个漂亮的女人也是破鞋?她觉得她那么好看,不像那个被人砸石头狗屎的女人。那个带她和娘回来的高大男人常常夜里过来,可是只到那个漂亮女人的屋子里去。娘曾经悄悄帮着准备过几次菜想端进去,可是那女人总是在门口就把菜接过去了,根本不肯让娘进屋。娘回来就在黑洞洞的屋子里望着那边的屋子咬牙小声咒骂,拿着鞋一下下砸一件那漂亮女人嚷嚷着丢了的粉红小衣。她缩在被子里偷看,却从来不敢吭声。她总是跟在那个男孩子后面,因为她发现这个院子里所有的女人见了那个半大男孩都很喜欢巴结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塞到他手里,她跟在后面总能跟着得上一两件。男孩的娘总是在屋子里半躺半靠好像那久病起不了床的人,可是她娘却说有本事的人都那样,不用干活天天躺床上就有人给她们送饭。不过娘也撇着嘴小声笑道:“她那是心不足!哄着自己玩呢!呸!看她那个样子吧!也配当太太?”她还是跟在那个男孩的身后,就算被他骂,被他扔泥巴也带着一脸笑跟着他。慢慢的男孩跟她熟了起来,男孩的娘也记住她了,有一次还剩了半口炸年糕给她,外面炸得金黄,裹满绵细的白糖。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直到长大了都还记得。院子里也有两个比她小的女孩,听说都是她的姐妹,之前好像还有一个死了的。那女孩的娘在孩子死了之后听说就疯了,让人给送走了。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