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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阮嬷嬷经过邀月楼的小花园里,听到假山后面蒋氏的贴身婢女书琴得意地对侍候花草的罗mama说:“我们夫人说了,老爷曾经说过大夫人,说她是木头美人,不解风情。”那时她犹如五雷轰顶,还好阮嬷嬷上前搀扶住她,她才没有晕过去,可她宁愿就那样晕了过去,不,就那样死了过去才好。第二十八章宋府之夜(二)她没想到她敬重了半辈子的夫君竟然会和他的女人这样评论她,这羞辱比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还疼。是了,“敬重,”她咬着牙,夫君也是这样公开对外人说的,说他很敬重她。每当这个时候,看着大家尊敬她的眼神,她心里是满足的,夫妻相敬如宾,能得老爷这样的评价,还能要求什么?而她是真正敬重他的,可他的“敬重”呢,就是和他的女人这样评论她,那个女人还告诉贴身婢女,婢女再宣传得全府都知道,甚至可能整个省郡的人都知道,要知道各府之间下人们之间的关系盘根错杂。一想到那些表面很恭敬她,背地里却不知道怎么嘲笑她的人,她就越发不想见人,越发深居简出了。不这样又能怎么样,整个宋府表面上她是大夫人,实际上她什么都不是,整个宋府后院都掌握在蒋氏手里,而且以她小白兔的性子,要是扑上去肯定被蒋氏撕碎吞了个干净。那天过后,看到蒋氏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她就明白这不是下人们之间的闲聊嚼舌,而是蒋氏特意告诉她的,让她安分守己。至于依靠老爷讨回公道,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夫妻那么多年,虽然很少生活在一起,但加在少年时的相处时光,她能够想像到老爷听后厌恶的眼神和不厌烦的口气,不是斥她小题大作,捕风捉影就是说她小肚鸡肠。她回想起当初她扭扭捏捏把少女心事告诉母亲,母亲一脸担忧的眼神,叹了一口气却没说什么。过了一天,父亲郑重其事来找她谈话了:“此子天庭饱满,眉顺微扬,八成会少年得志,高官厚禄,指日可期。”她一听就喜孜孜地笑了,父亲接下去是怎么说的呢,她有点恍惚。对了,父亲说:“可他颧骨过高,唇薄无棱,加上父亲多年对他的观察了解,此子十分无情,视女人为玩物。”而她是怎么自信地回答父亲的:“父亲,他和我年少相遇相知,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他现在心中有我,以后不喜欢别的女人岂不是更好?”她现在记不清父亲后面还说什么,只记得父亲眉头皱得死死的,那担忧的神色久久挥之不去。她那时怎么也没想到,老爷的心中却是没有她的,她只不过他往上爬的垫脚石。而他对别的女人,是薄情而不是不喜欢,后院现在那么多的莺莺燕燕,他说都是人家送的,不得不笑纳,是呀,哪一个他没“笑纳”过。还有过门前一晚,母亲陪她躺在床上,母亲忧心忡忡地对她说:“燕娘呀,你父亲说过,你一生不缺衣食,但恐深闺寂寞,悔教夫婿觅封侯,倒不如村夫娘子有夫君相陪,孩子老婆热炕头才能一生幸福呀。”而她那时是怎么想的,她嫌母亲噪,碍她对美好未来的想像。她那时只想夫君考中功名后衣锦还乡的喜悦,心里面对母亲的想法嗤笑不已。宋哥哥可说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一小角的天空,怎么能困住一个有志之士的步伐。”她那时看着慷慨激昂的他,是满身心的崇拜呀。觉得家境贫团是上天对他的磨练,而她是老天派来帮助他的。还是父母亲英明呀,他们那时过的桥比自己走的路还多,都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了。还有那村尾的阿花姐,她大字不识一个,和她同年嫁给村尾的大牛哥。那天一家人来省郡看她,父子三个推着独角车载着她和小女儿,还有半车的土特产。听到她那舒爽的笑声,看着大牛哥对他那个生过三个子女,身材严重变形的粗嗓子婆娘,依然小心翼翼呵护的神色。老爷和蒋氏是怎么评价的:“依旧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老爷还讥笑地说:“当时你和阿花都是村里的村花,你要不是嫁给我,哪有现在的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有可能就象阿花这样满脸烟火色的粗俗村妇。”天知道她有多想成为这样的村妇呀。老爷可是忘记了,当初要不是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奋不顾身跳下池塘拉起他,他现在坟头上的草早就几人高了吧。是呀,他现在心中有那么多大事,怎么会记得这种小事,只有自己这种无所事事的妇人,才会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小姐......”看着小姐默不做声地望着镜子,阮嬷嬷担心极了,她知道小姐这时又回忆过去了。回忆有什么用呢,她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药碗,再不喝又得重新熬了。“阮嬷嬷,我心里苦呀,比这药苦呀......”陈氏转过头,对阮嬷嬷轻声抱怨。她现在的心事也只有阮嬷嬷知道了,到头来,陪伴她最久的不是丈夫孩子,而是身边的乳母。“小姐,我知道你心里苦,可做人得往前看,你想想,少爷现在长大了,很快就会有了功名。再娶娇妻后,你很快就有孙子抱了。”阮嬷嬷劝道。是呀,很快要当奶奶了,还想那些有的没有干什么,陈氏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摆了摆手,拒绝阮嬷嬷递过来的糖渍梅子。邀月楼里,宋锦华气得拂落了炕桌的茶盅和玉件摆设。他的脸和宋锦瑜五官长得很是相像,但不知为什么让人感觉不到英俊,也没法喜欢起来,就象看到拙劣的盗版产品一样。“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大哥一回来就带他进书房议事,凭什么不叫我?他眼中只有那个贱人的儿子,也不想想这么多年都是都是谁在背后帮衬他的,谁的娘家才是他最可靠的靠山。”二夫人蒋氏皱了皱眉头,看着满地的狼藉,刚想说话。宋锦华又气呼呼地说:“还有meimei,胳膊肘往外拐,别忘记了,我才是她亲哥呢。”“母亲,还是弄死他得了,他不死,我宋锦华就是万年老二,永无出头之日。”他恶狠狠地望着蒋氏,似乎眼前的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是宋锦瑜,他又随手扫落了高几上几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