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讨价还价
老秦头今天过来是特地向罗猎禀报消息的,他派人打听了消息,满洲分舵舵主刘洪根目前被抓了起来,关押在奉天的一座监狱,罪名是谋杀。据说是怀疑他和年前发生的刺杀日本商人佐藤一雄案有关。 罗猎心中暗忖,在他离去之前,将盗门委托给两人管理,一是刘洪根,他负责北方,二是常柴,他负责南方,现如今常柴不知所踪,而刘洪根也以杀人罪被抓,而这一切都是在陈昊东重出江湖之后发生的,应该不会是巧合。 老秦头道:“我联络了满洲分舵的弟兄,有许多骨干都被抓走了,现在人心惶惶,难道这就是咱们盗门的劫数吗?” 罗猎道:“你不用担心,盗门不会有事。” 老秦头点了点头道:“现在门主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突如其来的一场寒流,让奉天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寒冬腊月,马路上结了一层薄冰,来往车辆行人都小心翼翼的,然而仍旧有人不时地滑到,大帅府前的路段昨天还洒过水,路面跟镜子一样,这里成了重灾区,副官气得正在门口呵斥几名卫兵,指挥他们向冰面上铺设稻草。 众人正在忙着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驶了过来,卫兵上前将轿车拦住,车窗落了下来,身穿黑色大衣带着墨镜礼帽的罗猎冷冷看了那卫兵一眼:“大帅在不在?” 几名卫兵被罗猎的气势给震住,慌忙去通报副官,副官大摇大摆地来到车前:“大帅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你提前有约吗?” 罗猎将一张名片递给了那副官,副官接过名片,发现名片是用纯金制成。先声夺人,罗猎深谙心理之道,那副官接到名片,注意力压根不在罗猎的名字上,内心中已然对来访者多了几分尊重。 罗猎道:“我和大帅是老朋友,劳烦这位兄弟帮我通报一声。” 那副官点了点头,转身去了,不一会功夫就见他回来了,神情更多了几分恭敬,示意门前卫兵放行。 罗猎将车停好,那副官已经过来主动为他拉开了车门,恭敬道:“罗先生,大帅在三楼会客厅等您,我为您引路。” 罗猎笑了笑,这副官显然也是个有眼色的主儿。 徐北山听闻罗猎来访也是吃了一惊,他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他是罗公权的义子,也是他的大徒弟,从这方面来论,他应当叫罗猎一声师侄,即便是没有这层关系,他也欠罗猎一个人情,罗猎曾经救过他的儿子家乐,这件事是抹煞不掉的。 徐北山曾经听过罗猎失踪的消息,一个失踪那么多年的人,突然现身,肯定是有原因的。 亲眼见到罗猎徐北山方才相信眼前人并非冒充,只是眼前的罗猎比起印象中瘦了许多,脸色也显得苍白,徐北山哈哈大笑,他比起几年前身体越发硬朗了,只是新增了一些白发。 罗猎微笑道:“师伯!” 徐北山听到他称呼自己为师伯而不是大帅就明白罗猎这次是要人情的,他迎上前去,双手在罗猎的肩头拍了拍道:“贤侄,这几年你去了哪里?怎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罗猎道:“一言难尽啊,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所以一直抽不开身,直到现在方才有时间前来拜会师伯,还望师伯不要怪我。” 徐北山道:“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他拉着罗猎坐下,让侍卫官去泡茶,又叮嘱道:“去明湖春给我订最好的位子,中午我爷俩儿要好好喝上几杯。” 罗猎也不是空手前来,先把送给徐北山的礼物呈上,乃是一块手表。 徐北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他客气道:“贤侄,这礼物实在是太隆重了,我不能收,不能收。” 罗猎道:“师伯千万别跟我客气,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 徐北山客气了一下也就收了下来,喝了口茶道:“家乐前几天刚去北平,他还特地提到了你。” 罗猎道:“他现在应该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 徐北山笑道:“可不是嘛,长高了也变帅了,比我都高,也懂事了,说起来多亏了你。”他随身带着儿子的照片,找出照片拿给罗猎看,罗猎接过一看,昔日的小家伙如今真成了一个魁梧少年,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此番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见她,如果小彩虹知道自己回来了,该不知要有多高兴。 罗猎道:“恭喜师伯后继有人。” 徐北山呵呵笑了起来,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我在他眼中就是个土包子,老喽!” 罗猎道:“谁不知道您是满洲赫赫有名的大帅。” 徐北山道:“有名无实罢了,这些年骂我的倒是真不少。” 罗猎故意道:“有吗?谁敢啊?” 徐北山道:“骂我勾结日本人,骂我卖国求荣,多了去了。” 罗猎道:“这我倒是有所耳闻。” 换成别人对他说这句话,徐北山早就翻脸了,可他知道罗猎不是普通人物,也没那个必要跟他翻脸,他故意道:“贤侄,连你也这么想?” 罗猎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都有自己的选择,我这个人向来对政治没什么兴趣,与我无关的事情我也懒得过问。” 徐北山道:“你来找我没别的事情?”他才不信罗猎隔那么久突然出现就是为了探望自己这个师伯。 罗猎道:“我有几个朋友被抓了。” 徐北山面不改色道:“谁啊?” 罗猎道:“刘洪根,您听说过没?” 徐北山道:“这个人啊,我还真听说过,这可是杀了日本商人佐藤雄一的嫌疑犯。” 罗猎道:“这么严重啊?” 徐北山道:“相当严重,他是你朋友啊?” 罗猎点了点头道:“师伯知道我跟盗门的关系吧?” 徐北山若是说不知道那肯定是装傻,罗猎是盗门门主的事儿早已传遍江湖,徐北山是江湖出身,对江湖上的事儿一直都有留意,他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还真帮不了你。” 罗猎道:“不好办那就算了,我总不能为难师伯,要不您安排我见见他们?” 徐北山本以为罗猎会求自己放过他们,想不到罗猎以退为进,安排罗猎和几人见面倒不是什么难事,徐北山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刘洪根作为重型犯被关押,本以为到死都不会有人前来探望,可没想到居然有人来探望自己,更没有想到来探望他的是失踪三年的门主罗猎,刘洪根见到罗猎,如同看到了救星,只叫了声门主,就喉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其中有感动也有惭愧。感动的是罗猎能来看他,惭愧的是自己有负罗猎所托,非但没把盗门发扬光大,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罗猎道:“刘大哥,吃了不少苦吧?” 刘洪根满脸伤痕,在狱中被严刑拷打,不过他至今仍然没有承认,他苦笑道:“吃苦不怕,就怕被人冤枉,那小日本真不是我杀的。” 罗猎点了点头道:“知道,无怨无仇的,杀人也得要有动机。” 刘洪根道:“门主您回来就好了,这几年咱们群龙无首,我也没什么本事,现在闹到这种地步真是没脸见您。” 罗猎道:“话不能这么说,时局动荡,在这种环境下能带着兄弟们吃饱饭已经很不容易了。” 刘洪根叹了口气道:“我连长老的葬礼都没来得及参加。” 罗猎压低声音道:“我师父是被人害死的。” 刘洪根闻言一怔,脸上浮现出怒不可遏的神情:“怎么会这样?” 罗猎道:“我怀疑盗门新近出现的一连串事情全都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 刘洪根道:“让我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说完他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只能是说说罢了,自己现在根本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罗猎看出他的颓丧,安慰他道:“你不用担心,总会找到脱困的办法。” 刘洪根道:“别管我了,他们硬要把罪名安在我的头上,死的是日本人,这罪名不轻。”他低声将分舵关键人物的联络方法告诉罗猎。 徐北山料到罗猎不会轻易放弃,果不其然,罗猎很快就第二次拜访了他。 这次是在家里,罗猎仍然没有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而是跟徐北山谈论过去,说了一些爷爷当年的事情,徐北山是一只老狐狸,认为罗猎是想用感情绑架自己,他故意岔开话题道:“贤侄啊,你见过大世面,对当今国内局势怎么看?” 罗猎道:“当今的形势我说不太好,不过以后的大势我却能够肯定。” 徐北山道:“哦?说来听听。” 罗猎道:“用不了多久,各国列强都会被赶出去,咱们中国还是咱们中国人自己当家做主。” 徐北山道:“说的容易。” 罗猎道:“中华上下五千年,被强敌侵略无数次,又有哪次没有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徐北山想了想道:“那是过去,刀枪对刀枪,弓箭对弓箭,现如今咱们还用土枪土炮,人家都是飞机大炮轮船,还没等看到人家的影子已经被炸得血rou横飞。” 罗猎道:“师伯现在的做法是最大限度地保存实力了?” 徐北山被他问得沉默下去,他叹了口气道:“得过且过,这世上最好当的就是英雄,振臂一呼,慷慨就义,可真要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罗猎看出徐北山有他自己的盘算,他对目前的境况应该是不满的,可是因为实力所限,他无法和日本人抗衡,如果公开对抗等待他得只能是全军覆没,所以他才虚与委蛇,正因为此,徐北山得到了一个汉jian的骂名,从徐北山的言语中能够看出他是在等待机会。事实上他就是一个功利主义者,希望尽可能地减少损失,博取最大的利益。 罗猎道:“若是人人都像您这么想,恐怕整个中华早已沦陷了。”他这句话说得不可谓不重,徐北山沉默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罗猎道:“咱们还是别谈国事,师伯,您给我兜个底儿,刘洪根的案子是不是有确凿的证据?” 徐北山道:“有证据,但不够充分,不过日本人想让他死。”麻烦就在于此,如果此案涉及得不是日本人,就算刘洪根真杀了人,徐北山也有办法让他无罪开释。 罗猎道:“师伯,我不瞒您,这件事我已经让人查出了眉目,有人在背后搞鬼,针对盗门的几大骨干下手,刘洪根只是其中之一。” 徐北山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这事儿的确有些棘手。” 罗猎道:“家乐最近头疼病有没有犯过?”一句话就将徐北山问得愣住了,老jian巨猾如徐北山马上意识到罗猎不会平白无故的这样问,说起来家乐的头疼病已经困扰他多年,几乎每年都会间歇发作,为此他找了不少的医生,可始终查不出病根,几年前,罗猎曾经和家乐见了面,那次之后的确有所减轻,可并未除根。 徐北山意识到罗猎应该在当年留了一手,心中顿时有些不高兴,他认为罗猎心机够深,居然利用这种方法来要挟自己。 罗猎原本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对家乐的状况非常清楚,抛开家乐是否是徐北山的亲生骨rou不言,风九青已经将这个意识深植于徐北山的心中,在他看来家乐就是自己的亲儿子无疑。 至于家乐的头疼病,归根结底是风九青在他的脑域中藏入了了黑日禁典的意识,甚至连家乐自己都不清楚这个秘密,罗猎上次和家乐见面时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尽可能地帮助家乐减轻脑域中的压力,可是罗猎当时做不到彻底修复他的脑域,而现在罗猎拥有了玄冰之眼,已经可以治愈家乐。 如果没有刘洪根的事情,罗猎同样会帮助家乐,连他都没想到局势的发展会将治疗家乐的事情变成了一个讨价还价的条件。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