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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明王朝的春天,很短。一不留神已经到了暮春初夏时分,阳光有些灼人。赵珊一身玄色利落短打,娇俏小脸被当空的太阳晒得红扑扑,她半眯着眼睛,张弓瞄准一只斑斓野鸡。她和何东进入雀郡城外这座名叫仙玉的深山已有两日,遭遇过三波追杀,依旧无损他们出来度假的好心情。赵珊手脚麻利地将野鸡放血褪毛,在溪水里清洗干净,拿起放在一旁已经用溪水清洗晒干后的嫩绿大叶片,将野鸡包裹好,再拿已经用黄泥溪水和好的泥浆,将包着鸡的绿叶裹成厚厚圆球,扔进何东升好的火堆中。刚做完这一切后,正好新的一波锋利冷箭在茂密枝叶间簌簌穿梭,朝着他们直奔而来。“时间掐得刚好,打完这鸡指不定就熟了。”赵珊笑着对何东交代一声,抽出腰间挎着的刀,往枝叶茂密处跑去。外围的护卫已经将刺客解决大半,漏下五六只小鱼小虾给她过过手瘾。毕竟,终日沉迷在恋爱的酸臭气味里,还是需要一点危机感让她保持警惕。何东倚树而坐,悉心伺候火候,如同往常一般,等待心爱女人运动完,正好可以大快朵颐。柳宓死了。春日宴的隔日清晨,他们离去之前,柳宓悄无声息地死在闺房里,喉头尽碎。人不是他们杀的,安平王心头的这团怒火却要向他们发泄。因为众目睽睽之下,赵珊扼着柳宓的喉头,将她高举在半空,几近窒息。虽然当时柳宓没有咽气,但谁又敢说,像柳宓这般养在深闺如花朵般娇嫩的女子,能够禁得起这般辣手摧残。到底是谁杀的柳宓,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柳宓死了。安平王的怒火,如同连绵不绝的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裹挟万钧怒气朝仙玉山涌来。其中是否掺杂其他人的影子,赵珊并不打算去查。三年前的他们,在死亡的危险边缘苦苦挣扎,试图找到深藏在幕后的黑手,以期寻出一条有效途径,进行绝地大反击。如今,他们不再需要那般谨慎。解决完最后一个死士之后,赵珊额头浸出一层亮晶晶的薄汗,脚步轻快地回到何东身旁。“真快。”何东从怀里摸出手绢,替她擦着汗湿的额头,“火候不够,还要再等等。”“安平王手下的死士愈发凶猛,这一批比上一批更厉害,”赵珊眨巴着杏眼,靠在何东肩头,“你说,他手里还有多少人?”“不多了。”何东手指卷着赵珊的碎发,“北郡军队调动异常,很快会有小股军队来袭。”赵珊捉住何东的手,抿嘴笑道:“那我再多加一把火。”朝堂上的折子上得愈发凶猛。瑞亲王包庇虐杀皇族的民间女子,天下人尽皆知,瑞亲王甚至因此自行隐退,落下迷恋红颜祸水昏庸无度的骂名。宏明帝念在手足情深份上,迟迟不肯下旨,将赵珊缉拿归案。安平王爷几度昏厥在朝堂上,终于迫得宏明帝颁下通缉令,通缉令上的赵珊又凶又恶,俨然一个行走的人间大杀器。与此同时,北郡那边有人挖出一块石碑,上书“日落杯释安平兴”七个大字,随后谣言像蝗虫过境般,呼啸而至,席卷整个显明王朝。谣言传至朝堂上,有官员提出疑虑,柳宓之死是否另有隐情。“皇上,依臣所见,安平王幼女之死,未必真如外界所言,是那民间女子所为。会不会有人借机生事,陷构瑞亲王……”“皇上,依臣之见,此人此举用心险恶,旨在离间皇上和瑞亲王之间的兄弟情,不顾血rou之情,做出此等残暴行为!”“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呵呵……”当朝堂上的风向再一次指向安平王借机杀害幼女,嫁祸给瑞亲王,妄图离间皇家手足之情,胁迫天子借此造反逼宫时,在安平王府养病的柳朔再也坐不住,招来大女婿吴知府,让他想办法透过竹若卿的渠道,为他洗清罪名。“岳丈大人,此事……”吴知府恭恭敬敬地伫立在他身旁,面色迟疑。春日宴上的风波,吴玲儿回家后便一五一十跟他说了清楚,他以往虽知老岳父岳母疼爱妻妹,却不知竟然溺爱到这地步。要说赵珊扼杀妻妹,这事他并不相信,虽然他和赵珊接触不多,但深知她是个聪明人,何况她背后还站着何东,那位更是聪明人里面绝顶的聪明人。怕就怕有人趁机兴风作浪,妄图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抬起眼皮瞟了一眼突然变得陌生的岳父。三日前,老师收到一封密函,将他召去,将可能面对的困境跟他一一交代清楚,要他早早做好抉择。此事犹如惊天巨雷,炸得他一直回不过神来,长久以来坚持着的理想,像个巨大的笑话。他思虑再三,终于做好决定。“怎么,”病榻前的柳朔虎目圆瞪,“莫非你也如同那无知妇孺般,相信无根无据的谣言?”吴知府低头急道不敢,心中暗忖,这谣言是真是假尚不好说,送信之人传过来的口信倒是清清楚楚写明杀死柳宓之人到底是谁,而人证,和他十分熟悉,此时就被禁锢在安平王府内。吴知府终究没答应什么,在安平王的怒骂声中离开安平王府。他抬眼望着黑云压顶的天空,显明王朝的这场巨变,终究是在劫难逃。十日后,一直深居雀郡安平王府内的安平王柳朔,突然出现在北郡,率领老部下举兵造反。讨伐书声泪俱下,将一名衷心为新帝,却被jian人陷构,不得不反的老臣形象塑造得悲壮无比,依旧招来无数骂名。人都起兵反了,还立什么牌坊。前阵子挖出来的那块石碑,上面写着“日落杯释安平兴”,不就是为此造势,说只有你安平王称帝才能永葆盛世。如今显明王朝一无外敌入侵,二无荒旱灾害,你安平王一个外姓王,不好好做你的王爷,食君之禄解君之忧,还跑来添乱,增加百姓负担,就该杀!何况在柳朔起兵的当日,他家幼女为瑞亲王正妃之位,在皇后举行的春日宴上,找人侮辱瑞亲王还未过门的妻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事也跟着飞快流传开来。明明柳宓那日好端端地坐着马车回到府中,还用过晚饭,怎么一夜之间,便喉头尽碎死在闺房之中。有人亲眼所见,那夜柳朔进入幼女闺房,之后不久便传出柳宓的死讯。要问亲眼所见者为何人,便是柳朔的枕边人,柳宓之母,陈柳氏。现下陈柳氏精神已经失常,柳朔离开前将其禁锢在院中,后被在平洲城做知府的大女婿救出,养在府中。陈柳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