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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成怒,拔刀,对着手腕,就要一刀砍下。就在这时,一支羽箭,挟着呜呜的破空之声,朝着他的脑壳,疾射而来。尖锐的坚铁三角簇头,高速旋转着,不偏不倚,插入了他正微微低下的头颅正中。犹如击碎了一只蛋壳。“砰”的一声,他的耳鼓里,仿佛听到了自己头骨炸裂,脑浆迸溅之时发出的放大了无限倍的奇异声响。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的前一瞬间,他的大半只脑壳,已如同蜂窝,被那支挟着可怕力量的利箭给射烂,掉落了下去。一骑如飞,转眼到了近前。近旁那些正忙着填土的叛军士兵,看着这一幕,就在眼皮子地下发生,仿佛不过一个眨眼,一时还来不及反应,看着一个浑身染血的铠甲面具之人,从马背上飞身而下,迅速地挖开那双手边的泥土,将地下那个还没有断气的南朝士兵的头脸,从土里拨了出来。“杀了他——”另个头目赶了过来,高声喊道。士兵们这才反应了过来,纷纷cao起武器,围拢而来。“城门已破!我南朝大军,即刻便到!尔等叛贼,死期已到——”轰轰马蹄声中,阵阵呐喊,从身后传了过来。叛军士兵纷纷回头。身后黄尘弥漫,迷了视线,也不知有多少和这铠甲人相同的南朝武士,正朝着这里,疾驰而来。李穆掀起了覆在脸上的那张铁面,露出脸容。他浑身沾满了血污,面容却一尘不染,神色肃杀,目光凌厉。“大司马!”“大司马来了!”“我们有救了——”那个被他从土里拨出脑袋的南朝士兵,慢慢睁开眼睛,正张大嘴巴吃力地呼吸着,仰头之时,一眼认出了他。狂喜之下,不知那里来的力气,竟接连发出了三道嘶吼之声。吼完之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大司马,救我——”短暂的静默过后,夹杂这狂喜的嘶声力竭的喊叫之声,再次充斥在了坑场的每一个角落之中。☆、第166章积聚了多时的愤怒和仇恨,随着那片城墙的轰然坍塌,如烈火燃烧,无法遏制。将士们从坍塌的城墙口子里冲入。在犹如熔岩揭盖迸发、吞噬一切的力量面前,城中那支原本就只靠着贪婪和妄想而集结在了一起的叛军队伍,很快便崩溃。叛军士兵狼奔豕突,纷纷朝着最近的城门逃去,企图逃走。四门外早已布置下拦截的伏兵,前后合围,无情绞杀,呐喊之声,响彻全城,回荡在建康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一控制住局面,高胤立刻派出一支军队赶赴坑场协助救人,自己这边,则命人牢牢把住城门,不放任何一个人逃走,尤其是慕容替。似慕容替这般狡诈,一有机会便会逃脱的对手,高胤此前从未遇到过。这一回,无论如何,务必除恶,决不能再放他逃脱。一队士兵忽然奔来,道方才发现了慕容替的踪迹,孤身一骑,似往坑场而去。“孤身一骑,怎的拦不下来?”高胤厉声质问。“他以太后为挟!”高胤一怔,立刻追了上去。……坑场早已被李穆控制。叛军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见状不妙,早丢下武器跪降,为求活命,转身奋力刨开自己方才填埋下去的泥土,将坑里的人拽拉上来。李穆也带人,已将被坑得最深的那一片人给解救了出来。随他同来的将士,此前虽已有过准备,但直到此刻,亲眼目睹这里的景象,才知凄惨之状,远比之前所有的想象,来得更加触目惊心。被栽在土中多日,终于出来之时,无论原本地位高贵与否,身份如何,一个一个,全都横七竖八,瘫在了地上。用“狼狈”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模样了。筋疲力尽,奄奄一息。他们的身上裹满了泥污,皮肤溃烂,衣物间出没着不停爬动的虫蚁。虽然天气已经转冷,但整个人,依旧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味道。没有人在意这些了。他们从坑里出来后,第一件,也是唯一的一件事情,便是张开自己的嘴巴,大口喘息,感受着终于能够顺利呼吸的那种畅快之感。有人开始哭。哭声起先细弱而无力,仿佛一根飘荡在风中的细细的蛛丝,随时就有可能断掉。但很快,哭声便响亮了起来,到处可闻,并非悲伤,而是夹杂着恐惧、庆幸和劫后余生的狂喜的哭声。“冯相在此!”此起彼伏的哭声之中,突然,一个士兵高声喊了起来。李穆迅速奔去,和士兵一道,将冯卫从坑中迅速刨出,一把拔了出来。冯卫已经虚弱不堪,浑身糊满了泥污,狼狈万分,人也闭气过去,一阵施救过后,“啊——”了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神色犹带茫然。等看清面前的李穆,他猛地睁大眼睛,目光中放射出狂喜的光芒,颤抖着嘴唇,仿佛想说什么,眼睛突然一翻,又晕了过去。“刘侍中!”又一个士兵呼道。就在近旁,一个披头散发、还被埋在土里的人,一下一下地晃动着他那只露在外头的胳膊,示意求救。此人便是刘惠。他被土埋到了胸口,有片刻功夫了。所幸方才那些叛军士兵只顾往下填土,还没来得及压实。但便是如此,他也已经脸色发紫。仿佛一条被困在涸泽里的鱼,他张着干裂出血的嘴,试图呼吸。但来自胸口的压迫,却阻止了他的这种努力。几个士兵飞奔过去,想将他从土里刨出,忽然,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对望一眼,转头看向李穆,神情有些不安,仿佛在等着他的指示。刘惠已经无法顺畅呼吸了。他感到自己的胸口仿佛被铁箍箍住了,勒得透不出气。他痛苦万分,想向面前的这个人求饶,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唯一还能做的事情,就是用他的两只眼睛看着李穆,充满了恳切和祈求的神色。李穆微微皱了皱眉,对那两个士兵点了点头。士兵知刘惠从前在朝廷里对李穆百般抵毁,和李穆是为敌对,故方才不敢擅自做主。既得了他的许可,立刻合力,将人从土里扒拉了出来。刘惠瘫在泥堆里,张嘴拼命地呼吸,等一口气渐渐地喘平,被人扶着爬坐起来,整个人还是两眼发直,瑟瑟发抖。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之声。李穆转头。一骑出现在了视线之中。慕容替银甲白衣,单手挥着一柄狼牙长槊,凶悍无比,寒光过处,血色一片,从阻挡的人群里,劈开了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