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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箭阵稍停,驱兽师便又驱赶虎豹来袭。侍卫放箭阻挡,虽有虎豹中箭,但于身躯庞大,皮厚筋粗的野兽来说,除非射中命门,否则即便即便中箭,也无多大的杀伤之力,身上疼痛,反而愈发激出兽性。没片刻,便有一头受伤豹子发狂,竟从一处火墙熄灭了的口子里扑入。樊成怒吼一声,拔刀上前,和士兵将那豹子团团围住,合力杀死。这边才解决完,耳畔听那哨声愈发尖利。剩余虎豹,一只只红着眼睛,在火势变得越来越小的火墙之外来回奔窜,咆哮不断。一旦火墙熄灭,即便不考虑那数百羯人的攻势,便是这十几头发狂猛兽扑入,今夜怕也是难以全身而退。樊成咬牙,转向李穆道:“李刺史,今夜怕是不能善终了。我带兄弟们掩护,给你断下后路,劳烦你将小娘子带走。她若有所损伤,我等便是万死,也难逃其罪!”李穆恍若未闻,两道目光,投向兽群包围之外那侯离的方向,片刻后,回头打了个呼哨。他的那匹乌骓,飞驰而来。李穆转头,对面露困惑之色的樊成说道:“你务必给我护好夫人!等我出去,以箭阵掩护我出兽群。我去将那羯人抓来!”樊成吃了一惊。倘若能将那个侯离制住,这绝死困境,自然消解。但以他一人一马,先不说如何从几百人的包围里抓人,便是冲出这道兽围,也是困难重重。“李刺史——”樊成有些迟疑。“照我吩咐便是。”李穆道了一句。他的语气,并不见十分的威严。但话语和神色间的那种不容置疑之感,却是当头而来。樊成顿时想起传言,李穆曾单枪匹马,从临川王叛军的千军万马里救回高桓。他沉默了,颔首称是。李穆负剑于背,又从一个侍卫手中要来一根熟铜铁棍,随即来到乌骓近旁,亲昵地抚了抚它的耳朵,随即撕下衣角,将乌骓双眼蒙住,跃上了马背,喝了一声,驱马便踏过了火墙,朝着兽群而去。樊成知他此举成败,关系到自己和几百手下今夜的生死性命,何敢有有丝毫松懈,早调集好了弓箭手,一俟他策马冲向兽群,一声令下,士兵便朝兽群齐齐放箭。李穆稳稳坐于马背,以双腿力量驱策着蒙了眼的乌骓直奔向前。才靠近兽群,一虎一豹,咆哮着左右扑来,被他重重一棍扫开。伴着两声痛苦的呜鸣之声,虎豹身躯飞了出去,在地上接连打了十几个滚,方停了下来。才扫开起头两只,又扑来两只,亦被他扫荡而去,策马朝着一侧缓坡疾驰而去。马蹄声中,前后左右,迅速追围上来了十来头虎豹,吼声震天。李穆夹紧马腹,全速冲上坡顶,上顶的那一刹那,他猛地提缰,一声长啸,借方才的全速冲力和地势之高,驱策着乌骓四蹄飞起,宛若一匹天马,驮着他从面前正扑来的兽群头上腾空而过,飞出了十数丈远,这才落在了地上。此时,兽群已被丢在身后。而离那侯离,距离不过数丈开外了。就在乌骓嘶鸣,四蹄落地的刹那,李穆一个飞身,顺势便从马头上滚落下地。方才那一幕,将侯离和他近旁之人,看得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又见一团黑影朝着自己的方向疾奔而来,迅如闪电。他终于反应过来,胆寒发竖,却是迟了。李穆已至侯离马前,背后长剑出鞘。一道流水般的寒光掠过,剑锋削断了侯离身下坐骑的两只前蹄。马蹄从膝,齐齐截断,嘶鸣声中,扑倒在地。侯离跟着从马背坠落在地,跌了一跤,打了个滚,刚要厉声吼来护卫,脖颈突然一寒,瞬间毛骨悚然。那柄森冷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而他还保持着方才的跪地姿势。抬头,他对上了一双冰冷无情的暗沉眼睛。“你便是侯定之子侯离吧?”他听到那汉人,cao着自己的语言,说出了他的名字。……洛神亦懂羯语。高氏家族的子弟课堂里,有一门功课,便是令子弟学习胡人言语。执教的,都是投奔南朝的胡人。李穆一开始用羯语和对方喊话的时候,洛神入耳,心里便忐忑万分。她和阿菊,还有侍女们,都一起待在帐篷里。阿菊拿刀守住帐门,她焦急地等待着,又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虎豹咆哮,士兵对阵,帐外有流箭不时飞过,发出撕破空气的尖锐鸣声。后来,士兵对阵之声渐渐消失了。她听到自己帐篷之外,仿佛又多了些侍卫,樊成的指挥号令之声,吼得几乎要破了嗓子。她再也熬不住,不顾阿菊的阻拦,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她没有想到的是,竟叫她看到了李穆单骑冲入兽群,纵马飞驰而过,又闯入羯人那头的一幕。距离有些远,加上是夜间,他纵马下了缓坡之后,她便看不大清楚了。等待的煎熬时刻,她只隐隐听到那头传来各种杂乱的呼喝之声。她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握拳,紧张得指甲几乎都要掐破手心了。幸而,等待并不是很久。很快。快得几乎叫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羯人竟就将虎豹收归笼中了,围住营地的那几百人,也退了下去。随后,她看到李穆纵马归来,手中拖着一个人影,回到营口,将那人丢在了地上。他独自出阵,擒住了今夜的羯首!逼退了这一群来势汹汹的敌人!洛神曾听高桓不止一次地向自己描述李穆当日单枪匹马,于千军万马中救回了他的经过。洛神总觉得有些玄乎。或许是高桓夸大了他的武功和胆魄。但是今夜,她却是实实在在,亲眼目睹了他是如何凭着一己之力,扭转局面的经过。说是震撼,也毫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