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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沉鱼吧,这名起的够傲也够配。这般画似的人儿,真不知是修来的几世的福气呢。”就在片刻之前,昭鸾还赞过她的美丽,称她为璧国第一美人。虽然当时她谦虚的立刻做了否认,但心中要说没一丝得意,那也是不可能的。然而此时此刻,第一次亲眼目睹曦禾的仪容,就恍如一盆冷水倾覆而下,直将她从头寒到了脚。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如此的活色生香,如此的风华绝代,如此的美貌逼人!又怎是她所及的上?忽然间,就有了那么点自相形秽的滋味。耳中听那罗公公又道:“夫人,您身子骨素来弱,如此长跪,以后落下病根可怎么得了?您就当可怜可怜老奴陪着站了这半天,您要不起,皇上也不肯让老奴回去啊……”接着,曦禾终于开了口:“臣妾办事不力,连圣旨都保不住,令天颜蒙羞,万死难辞其疚,恳请皇上责罚。”她的声音亦很独特,带着点硬生生的脆、懒洋洋的媚,每个字的尾音都断的又是利落又是缠绵。“哎哟我的夫人哦,皇上哪舍得责罚您哪?便连跪也不舍得让您跪啊,这不吩咐老奴出来接您进去么?您快起来吧……”“皇上若不责罚,臣妾就不起来。”口吻极淡,却让人感到一种格外的坚持。曦禾平视着前方谁也不看,唇角微微上扬,固执懒散邪魅无双的笑。这下连那公公也没办法了。她这态度摆明了非要一个结果,绝不就此罢休。说是责罚她,其实针对的还不是薛采?而说是针对薛采,其实还不是指向了皇后?偏偏,有圣旨落水这么一桩压在那里,着实让她抓到了最强有力的机会。再看皇后,脸色更见惨白,最后凄然一笑,竟也屈膝跪下。周遭女官纷纷惊呼,昭鸾更是连忙伸手相扶,急声道:“皇嫂,你这是干吗?”薛皇后注视着曦禾,沉声道:“小侄顽劣,冒犯圣旨,实乃臣妾管教无方。皇上若要责罚,但请责罚臣妾,小采年幼……”语音至此,已近哽咽,那“无知”二字,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昭鸾听了更是气怒,狠狠地瞪着曦禾,而曦禾依旧平视着前方,艳绝人寰的脸上满是嘲讽,竟是连这皇后也未放在眼里。姜沉鱼暗暗心惊,忍不住想,是什么令得她敢这般嚣张?听说,曦禾夫人出身市井,父亲叶染是个百考不中的秀才,母亲方氏以卖面为生,因做得一手好面,远近闻名。衰翁言睿便是被她的面所引诱,收了叶染这么个不成材的学生。后来,叶染不知怎的成了淇奥侯的门客,仍是碌碌无为,终日嗜酒贪睡,其母不堪忍受,于是自尽而死。叶染不但没有因此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为了还酒钱,还把自己的女儿抵押给了人贩子。曦禾就是这样被卖进宫里来的。自她入宫后,某夜叶染喝酒太多,落水而亡。如此一来,她就真的是举目无亲了。这样一无身份二无背景的女子,虽凭借过人的姿色获得了一时的宠爱,但君王的宠爱素来难久,她怎得就敢这般张扬放肆,咄咄逼人?不为自己留半点退路?这在自小就被教育要雅德谦恭、进退得宜的姜沉鱼眼里,简直是不敢置信的事情。如今她望着这个十步之外的女子,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惊悸异常。景阳殿内,依旧肃穆无声。景阳殿外,人人表情各异。天色越发的阴沉,寒风里多了缕缕白点,不知是哪个女官喊了一声:“啊,下雪了!”姜沉鱼抬头一看,就见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这样的天气里,连站着都是一种煎熬,冻得手脚冰冷,更勿提跪着。而那位曦禾夫人,发上结了碎冰,莫不成自湖里上来后就直接过来了,连湿发都未擦干?那罗公公转身嘱咐了一句,立马有小太监送来了伞,他将伞撑到曦禾头上,哀求道:“夫人,您看这会都开始下雪了,而且马上就夜了,您都跪了有一个时辰了,便是铁打的也受不住啊,老奴求求您,您就起来吧……”曦禾不为所动。这边,昭鸾也劝皇后道:“皇嫂,这事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跪什么啊?既然当时有旨在身,她为何不早说?不知者不罪,而且按我朝例律,妃子本就该给皇后让道,皇嫂,你和薛采都没有错!”薛皇后苦笑一声,也不肯起身。如此一来,又成了双方僵持着的局面。皇帝又迟迟不肯表态,眼看着这事没个完时,一声音远远传来:“薛采冲撞圣威,前来领罪——”众人抬头,只见七岁的童子就那样狂奔而来,到得殿前,冷瞥曦禾一眼,砰的跪下,竟是跪在她身边,与她并肩。这下子,局势更乱。昭鸾连忙上前拉他道:“小薛采,你这是又做什么?快快起来。”薛采摇头,粉妆玉琢般的脸上满是坚持,一双眼睛黑亮如珠地望着殿门,高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马是我打的,人也是我害的,与姑姑没有关系。请皇上念在薛氏一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追究旁人,只罚我一人,薛采谢恩!”说完,磕头于地,砰砰有声。白玉阶石,冷至彻骨,而那小儿便一次又一次的磕着头,额头皮破,血慢慢地流下来,模糊了那样一张俊美灵秀的脸,当真是说不出的可怜。薛采素来讨人喜欢,如今受这样的罪,直把众人看的心疼不已,因此也更加的怨恨曦禾,为何这样一个小孩也不肯放过。而曦禾就跪在他身侧极近的距离里,看着他磕头,目光闪烁间,竟是看得津津有味,最后又是扬唇那么淡淡一笑,似嘲讽似愉悦更似是置身事外。薛采听到她的笑声后目光徒然而变,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缓缓道:“薛采明白了。薛采愿以一死,还家门清白。”说完,便一头朝旁边的栏板撞了过去。尖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幸得旁边的罗公公虽然年迈,身手倒是极快,在最后关头一把抱住,因此薛采虽撞在了石板上,但只是晕了过去。薛皇后惊乍之下,几乎没晕过去,旁边一干女官纷纷劝慰。照理说闹成这个样子,皇帝怎么也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可殿内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为什么会这样?姜沉鱼不禁起了几分疑虑。这时一宫人匆匆跑上石阶,高声报道:“启禀圣上,淇奥侯已至,现正门外候见。”殿内传出一声音道:“宣。”声线无限华丽,宛若游走在丝绸上的银砂,低靡撩人。一干人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皇上迟迟不表态,是在等公子。而只要公子来了,这天下,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呢。众人不禁纷纷面露喜色,尤其是姜沉鱼,一时间心如小鹿乱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