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惴惴,摄政王的腿怎么了?他消失一个月去了哪里?他被偷袭受伤了?我无从得知原因,我只知道从此后,哪怕摄政王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可他的笑容已不复在了。有一次,我端着热水来到寝殿,太医正在为摄政王施针,我瞧见那往昔镇定的人咬破了下唇。他很痛苦,仿佛不是腿疼,而是心伤。后来,我被调到惠妃身边伺候,再也不知摄政王的任何事。我只记得成安五年,帝崩,摄政王拿出圣旨继位,成为一代新皇。惠妃被封为太后,我也在宫中受人尊敬,但我事事小心,不敢让主子不快。我伺候了太后多年,直到有一日,皇上叫我去华章宫伺候新主子。我有些诧异,但是不敢违逆。我请示着太后,太后目中慈悲,点点头让我去。那一日,我见到了一个很美的女子。她梳着妇人髻,穿着普通的素衣,不施粉黛,可容颜冠绝,气质温婉,是我在这后宫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可她不太说话,对我冷淡,我不知她的身份,只敢小心侍奉着。皇上来了。他在宫门外,凝望她许久才掀起珠帘。我正想提点新主子需朝皇上请安时,皇上竟在她身前自称“我”。我吓了一跳,俯首不敢言,心中在这瞬间得知,也许皇上多年的不开心,都是因为眼前之人。我渐渐知道了新主子的身份,她叫薛盈,是周朝的皇后,生过一子,与我们的皇上有过……一段情。皇上还念着那段情,可是新主子心中只有她的丈夫与孩子。我许多次瞧见皇上对月沉默,许多次瞧见皇上在新主子睡着后来到她寝宫外。我第一次见一个皇帝宠爱一个女子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事事委屈求全,事事顺如她意,甚至放下帝王的身份,只甘愿求得一点情意。新主子想住在宫外,皇上在宫中日理万机,忙着扫清朝中的反派势力,可他还是同意了。我跟随在新主子身侧,来到宫外一处幽静的小院。院子里花草开遍,主子欢喜,皇上更欢喜。我亲眼见到皇上亲手种植那些观音掌,他手心里都扎了刺,却不曾说过疼。我无法理解那种感情,因为我只是一个婢女,我不曾爱过,我不是皇上,我体会不了他沉默时的心痛,也体会不了他欢喜时唇边的笑。我觉得,如果新主子对皇上敞开心扉,她与皇上一定可以做一对恩爱夫妻吧!我终于替皇上感到欣慰,因为新主子待他有了好脸色,因为皇上笑的次数也变多了。可是好景不长。太后被劫走,皇上带着新主子去救太后。我与宫人们奉命守在小院,每日精心打理院中花草和那些观音掌。一个月后,我与宫人被召回皇宫。我满心期待,觉得新主子与皇上的好事将成。可我在偌大的华章宫只见到皇上一人,他唇色苍白,眉目冷厉,再也不像那穿着青衫的俊逸青年,身上只有九五至尊的帝王威严。我奉太医之令为皇上换药,我瞧见他胸口处深深的一道伤疤。我手颤抖,低头不敢言。我似乎在瞬间懂了,这伤,是新主子给的。哦不,她如今已经回到周朝,她是周朝的皇后。我与曾经在小院里服侍的宫人都不再提及那位主子半字,这皇宫里仿佛从未有人知道过那件事,那个人,和皇上的那份心意。东朝的一切如旧,战争结束,典客卿在宫中开设庆功宴,也欢庆我朝扩充了疆土。可是我没有在皇上眼里看见笑容,我抬头,透过殿上众人的欢颜,望见夜空悬挂的那轮明月。我转身为皇上斟酒,无意撞见他眺望那轮明月的目光。玄衣寂寥,他眸中似有哀伤。从那后,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皇上每一日都过得一样,早朝,批阅奏折,宣召臣子。我只在每逢周朝传来喜讯时会看见他眼底的波动,那仿佛像是喜悦,也像是一份牵挂。周朝新添了一位公主,他命使臣送去奇珍异宝祝贺。群臣也在此时再次奏请皇上立后选妃,可是皇上驳回了。有一日,我在殿门外听见太后与皇上的争执,那话语听不真切,但我知道太后是来劝皇上的。一向慈悲的太后摔门离去,皇上坐在龙椅上,沉默着一言不发。几日后,宗正在筹备皇帝的大婚。皇上没有反对,他依旧埋首批阅奏疏,好像一切都仍是那般的随意与平淡。我想,皇上终于放下了吧!新婚夜里,我与宫人托着合卺酒候在帝后身旁。端坐在床沿的皇后身姿婉约,皇上没有喝合卺酒,也没有挑过皇后的盖头。他淡淡地:“朕忙于朝政,稍后会去紫禄殿处理政务,皇后不必等朕。一入宫门,高处不胜寒,望皇后今后自持,恪守孝义,朕自会厚待你母族。”“臣妾谨记皇上教诲,定不负君意。”我瞥见,皇上的身影颤了颤。他不再留恋,转身离开。满殿华贵璀璨,皇后顿了顿,掀起盖头,我瞧见一张秀丽端庄的脸。皇后笑了笑,吩咐我们不必守着,各自回去休息。皇后以为等皇上忙完政务便会来这凤华宫了。我也这么以为。可是皇上的那句话原来真的只是一句承诺而已。他厚待着皇后的母族,但从未亲近过皇后,从未正眼看过一回皇后。一日,皇上批阅奏折到夜里,他搁下笔起身去了御花园散步。宫人一路掌灯,我躬身候在一侧。我忽听见前处有女子嬉闹声,一道女声笑着唤起“盈盈”。我怔住,再抬头时已见皇上疾步走去。他走得那样急,我忙与宫人们跟上。皇后在与人散步,她竟踩空台阶,眼见便要滑到。皇上冲上前,一把搂住了皇后。皇后与那名玩闹的女子忙跪地行礼,皇上望着皇后问:“你是谁。”我屏息,內侍官忙回:“皇上,这是皇后娘娘。”皇后微有黯然,但今日遇见皇上却是高兴的,她抬头望着皇上:“臣妾入宫半载,只远远见过皇上几回,皇上自大婚那夜一直不曾见过臣妾。帝后也是夫妻,此乃臣妾失德……”“你叫什么名字。”“回皇上,臣妾闺名许盈盈。方才是臣妾与家妹放肆了,请皇上恕罪……”“盈盈。”皇后一愣,她面容羞赧,忙回:“臣妾在。”我仍屏息,规矩候在一侧。我眼角余光里,皇上已经负手离开,不曾再说过任何话。我在这一刻懂了,这是太后强硬赐的婚,这也是太后为皇上挑选的人。我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还没有忘记周朝的那位皇后么?帝后甚少碰面,除了祭祀大典,他们几乎从来没有交谈过半句。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