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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把玩过装锦鲤的那个木盒许多次,眼下拆卸的动作也显得从容而熟练。不过眨眼间,原本被榫卯组装在一起的木盒就四散开,随即落下的是一地散沙。沈川嘴唇紧抿,心里默默擦汗,无声庆幸他刚才没将沈晚交代出去。一抬眼,他的那点庆幸就变成了给自己的默哀——陆湛的身上和鞋上落满了沙子,看起来格外狼狈。莫名的,沈川觉得脖子有点凉,他用余光悄咪咪地打量了眼陆湛,却发现陆湛并未动怒,眉眼间反而混着几种复杂的情绪,看起来似乎有些惊喜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看起来十分的矛盾。沈川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瞧了瞧,立刻怔住了。那木盒打开后确实散了一地沙子是没错,底座上却安安稳稳地盘着一条沙子做的金龙。那金龙眼眸半垂,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眼醒过来一样。“这……这是怎么回事?”沈川惊讶之下,无意识地呢喃出声。陆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呈上来的吗?原来你自己也没看过里面是什么?”“看了,看了……”沈川这才反应过来,仓皇补救,“不过虽然看了,却还是觉得震惊,哈哈……”陆湛瞥了他一眼,任他傻笑,自己则伸出了一根手指,动作极轻地碰了碰那细小的龙角。沙子的细腻触感一如既往,陆湛略带思量地看了两眼金龙,半垂的眼底写满了笑意。“辛苦沈副将了,”陆湛慢慢道,“这贺礼确实精巧,沈副将有心了。”沈川被夸得受宠若惊,晕晕乎乎地都不知道是怎么出的书房,待到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了。王府书房里,陆湛却没有假借他人之手,耐心地一点点将沙子掬起来捧回木盒中,又用榫卯将木盒扣紧,翌日中午捧着木盒进了宫。昭文帝恰好午睡刚醒,倦怠而没精神,再加上久病的孱弱,更是显得格外苍老。见陆湛捧着东西进来,他也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湛儿进宫可是有事?”陆湛装作没看到他那副青白的脸色,笑着道:“儿臣寻到了件宝贝,听那人介绍说这宝贝很稀奇,能看出开箱者的真实身份,便想拿来和父皇一起瞧瞧。”“哦?”昭文帝提起了些兴趣,垂眼看了下他怀里的盒子,“能看出开箱者的身份,怎么看?”陆湛小心地把盒子放到桌上,指了指身后一个低眉垂眼的瘦小男人:“儿臣也不清楚,还得问问他。”“哦?”昭文帝淡淡地看了眼那盒子,问道:“怎么看?”瘦小男人却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身形发颤似乎极为害怕:“小、小人,见、见过陛下……其、其实这盒子也是小人祖、祖上传下来的,小人听、听说,这箱子能显示出真龙天子的身份。”话音落,屋内一片寂静。陆湛脸上浮出了丝恰到好处的惊讶,昭文帝却几不可查地坐直了些:“可是真的?”“小、小人……”瘦小男人抖得更厉害了,本就结结巴巴的声音也跟着发颤,“也是听说,应该是真的。”昭文帝本就怀疑,这会儿却因他的样子而相信了几分。他端详了那箱子一会儿,抬手解开了绸布。眼尾余光里,陆湛正略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木盒,留意到这一点,昭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突然记起件事,你们先下去。”昭文帝随意摆了摆手,只留下了忠心耿耿、贴身伺候了他大半辈子的老太监在身边。屋门缓缓合上,昭文帝收回目光,动手慢慢打开了木盒。片刻后,老太监急匆匆打开了屋门,一脸喜气洋洋地将陆湛又重新喊了进去。“湛儿,”昭文帝双目发亮,脸色微红,明显一副兴奋过头的模样,“你看!”陆湛神态拿捏得极好,从茫然到震惊的情绪诠释得自然而然,昭文帝看在眼里,满意至极:“那人居然说的是真的,那盒子里明明是一盒散沙,朕打开后那沙子竟然变成了一条龙!”陆湛佯装才反应过来一般,伏身行了个大礼:“父皇乃真龙天子,这不同寻常的异象便是有力的证明。”昭文帝最爱听这类话,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后他渐渐平静下来,眉眼间却依旧含着志得意满的笑意:“快快快,把那位公子请进来,朕有赏!重重地赏!”陆湛垂下头,嘴角几不可查地扬了扬,却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初,快得好似人的错觉一般。而那瘦小的男人已经被捧高踩低的宫人恭恭敬敬地请了进来,他显然是感觉到了什么,胆子也大了些,抖得倒是不那么厉害了。昭文帝看在眼里,心中的那点怀疑也淡了些。“你叫什么名字?”昭文帝温声询问。“禀陛下,小、小人叫冯劫。”说着,他还比划了两下。“这名字……”昭文帝略有些无语,换了个问题,“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小、小人……”瘦小男人又开始抖,却迟迟没回答,最后还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陆湛。陆湛往前走了两步,替他回答:“父皇,冯劫他是祖传算命的相师,到现在就只剩了他这一个传人,这名字也是由此而来。”昭文帝了然,更感兴趣了:“这可以测人身份的盒子是你家中长辈做的?”冯劫声若蚊蝇:“是……是小人祖父做的,小人本来还有些怀疑的,现在才知道原、原来是真的。”昭文帝笑得愈发开怀,随口问道:“你祖上这么厉害,那你呢?”“小、小人……”冯劫声音更低了,“只勉强学到了些卜卦的皮毛。”拜那条闻所未闻的沙子金龙所赐,昭文帝对冯劫的能力也多了些信任,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他说道:“朕想让你现场算上一卦,要怎样朕……昭国才能福泽不减。”冯劫惶惶地想要下跪,却被两个小太监拦下了,他好像自知逃不过一样,从怀里摸出了一片光滑的龟壳和几枚平整的铜钱,缓缓站直了。本来看起来胆怯不安的人,眼下却有了点仙风道骨的味道。昭文帝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察觉冯劫的变化后也跟着认真了起来。卜算的过程里冯劫却好像是换了一个人,颇显风骨,但这点气势在结果出来后就烟消云散。他弓着背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查看地上的龟壳和铜钱,半晌似乎有些为难,小声道:“陛下圣明,确实有一法子,只是不清楚灵不灵验。”“说!”昭文帝斩钉截铁道。“这事、这事还和雍王殿下的婚事有关……”陆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心,昭文帝却没再像以前一样放任他,面色严肃地一挥手:“事关国祚,湛儿不可胡闹,先听听冯劫怎么说。”冯劫抖了抖,呢喃道:“小人对京中不熟,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