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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音乐会,小栓二哥立马哀嚎讨饶,小栓奶奶随口说了一句:“暨秋也不大懂这个,不如就让她在家带孩子吧,瞧他们闹腾的,去了也是屁股上扎签子,平白让人家说我们教养不好。”张暨秋心中喟叹,不过是听音乐,倒像是要去解哥德巴赫猜想了。她大学时辅修的音乐史,到了这等家庭,也就剩一句不大懂了,真教人啼笑皆非。小栓爷爷点了点头,二婶掩不住得意,正要附和,小栓却一下子窜到奶奶怀里,嗓门粗大,嚎道:“奶,我也去,谁说我不去了!你带我去,不带我去我揪你养的小花!”小栓奶奶炸了:“小花!那是金萝,一盆两万的金萝!你这夭寿的小东西,我说东你往西,就没听话的时候!”小栓继续叫:“我不管,我就去!凭什么不让我去了,小栗子和鸟大都去了,我不去他们可要笑我!”小栗子是指栗家老三,鸟大是宋家老三,他也是行三,倒是和三杠上了。小栓奶奶被闹得刚梳好的头发眼见要散架了,爷爷却笑了:“是啊,凭什么不让我们的小豁牙去。今天俞立也来了,他家老四养的不错,孩子们见见也是好的。”小栓奶奶冷笑:“什么老四,谁认了,拿只野雀儿当凤凰,也不嫌臊得慌!”爷爷蹙眉:“是真不错,我昨儿还见着了,长得好,会玩西洋琴,也会读书,听说一本论语一本诗三百都背了个遍,口齿也清楚!”爷爷说“背了个遍”,小栓二哥微微脸红,爷爷说“口齿清楚”,小栓依旧龇牙咧嘴面不改色。暨秋有些犯愁,闹奶奶这桩像是为她出头,可这会儿又像听不懂话。这个孩子,到底是懂还是不懂?他的自尊究竟是哪个捉摸不透的角落呢?小孩子的心思,比女人的心思还难懂。音乐还没听上,小栓与宋林已凑成一团,嘀嘀咕咕说些小儿话,过一会儿,又被各自的爷爷叫了回去,见了一个发青脸白鬓角也白的长者,说是让喊“俞爷爷”,也都喊了,又让喊长者身后的俊美小孩儿“四叔”,宋林了然一笑,淡淡叫了句“俞季,你好。”显然是没把“四叔”这二字放到眼中,小栓就更直接了,问自家爷爷:“他瞧着和我一样大,叔叔都是大人,为什么喊他叔叔?”孩子的话惹得大人既尴尬又好笑,俞爷爷俞立觉得小栓有趣,抱在了怀里,问他多大了,是不是读完了幼儿园,爱不爱吃糖之类的闲话,小栓小胳膊小腿结实得紧,沉甸甸的,老人抱着他却十分尽心,小栓看这人慈眉善目实在可亲,从小短裤的兜里掏出一串芦苇杆绑着的秋蚱蜢,递给他:“送你玩!”俞立更惊讶了,接过了细看半天,才哈哈大笑起来,这串小礼物太让他开怀。小栓爷爷本来跳着的眉毛也略略舒展开,总想着小栓平时顽劣成那样,估计不可人意,可这会儿瞧着竟和他爸爸小时候一样,有着股子讨人喜欢的劲儿。又一想,俞立本是南方军区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去了北边,这里就成了自个儿的天下,俞家再回故土,不知猴年马月,自家守二望一,也不是没有可能。今时不同往日,小栓毕竟是他的亲孙,俞立即便不喜欢又怎么敢驳他的面子,看清门路,心中倒有十分畅快了。俞立放下小栓,把小儿子俞季的手放到小栓手里,说道:“一起玩去。栓儿看着你四叔,他以前从没来过这里,不熟悉,外面天儿就黑了,你们不要乱跑。”俞季瞧着那串蚱蜢腻味死了,心里看不上小栓,冷冷地甩开了手,小栓抓抓小平头,看不懂他什么个意思,宋林却微微一笑,一手牵着俞季,另一手揪着小栓小背心,离开了大人的视线。俞季对宋林倒还算和善,跟他说了会儿话,只是不搭理小栓。小栓注意力倒也不在他说的那些话上,只在他这一身皮上。这孩子实在太白了,晶莹剔透的。小栓看着自己黝黑的小爪子,有点酸溜溜的:“你爸爸白,你也白,你们家都白吗,面团子?”俞季气笑了:“谁特么面团子,你丫怎么说话呢!”小栓听不懂,扯着嗓子问宋林:“鸟大,你丫是个啥!”“别特么烦我行么!你丫啥都不懂,还在这儿吵吵,我爸起初说这地界不错呀,没想到净是些乡巴佬!”俞季心不在焉,似乎是十分不耐烦。小栓去过乡里大半年,可喜欢自己乡里那些小伙伴了,这话倒是听懂了,一捶过去了,骂道:“你这个臭皮蛋死老鼠,你才是乡巴佬,我洋气着呢,我妈都用法国香水!再说一句,我抽死你!”哎哟!宋林一看就知道小栓这脾气又要闹腾起来了,心里虽然瞧不上俞四的身份,但也不能轻易让小栓打了,不然他跟小栓又免不了一顿,何苦呢,为着个真正“你这丫头养的”——你丫!宋林撂下俞季,把小栓拉到一边,这边俩人刚说好,眼瞅着主持人上台,音乐会要开始了,他们转身去找俞季,却发现这孩子行色匆匆往厅外跑去,来不及喊一声,宋林跟小栓便一同追了出去。俞季可一点不像头回来H城的,他轻车熟路地七拐八拐,小栓宋林两个老H人都差点跟不上,不一会儿,他拐进一个死角,角落里有一辆军车正等着他,驾驶座上是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副驾驶上的人瞧不清楚模样,隐约是个女人,因为身着裙子。小栓跟得索然无味,准备回去,却被宋林一把拉进出租车,跟着军车一起消失在日暮里。军车在城外绕了一圈,十分谨慎,宋林叮嘱师傅跟得隐蔽些,小栓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宋林神色少有的凝重,便也不再说什么,跟着一同去了。军车最后兜兜转转又回来,停在了距离小栓学校不远的陈三堂胡同。陈家三支,满门文采。陈家是大族,民国时出了许多读书人及从政的官员,书香门第,雅达通神。胡同本来正是陈家老宅,后来分了家,才行中立了屋檐,辟出一条胡同来。住的都是陈家老少,老H城都知道,可是如今时过境迁,钱家人陆续搬走,老户不剩下几家了。胡同中各院内榆树颇高,梧桐细枝彼此勾连,走进去,沙沙颤颤,竟是十分嘈杂而寂寞的景象了。宋林让师傅停止了更远的地方,拉着小栓从另一侧绕进了胡同。可是走进胡同,俞季与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却俨然已经消失了。小栓早都不耐烦了,直嚷嚷:“鸟大,回去听吹喇叭的去,这里没人了!”他常称萨克斯是吹喇叭的。音乐会等于萨克斯等于喇叭。宋林也颇有些沮丧,早听大人神神秘秘讨论,俞家有个硬伤,足以毁了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宋林以为要抓住什么了,才匆匆跟来,这会儿却全无收获。小栓踢着石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