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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只能埋头缩在青年怀中,耳畔听着那些震彻心扉的喊叫,甚至可以想象对方临死前的痛楚,思及如此,禁不住不寒而栗。她认识项桓这许多年,直到今时今日才明白,为何他的名字曾经在京城是一个无法提及的噩梦。原来少年从前的谈笑风生都覆盖在一层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上,而宛遥便好比镇压心魔的最后一道封印,一旦这个女孩儿没了,他也就彻底的失了方向,成为一条形单影只,不受控制的恶鬼。铁面军转眼死了大半,项桓却仍旧不愿轻易罢手,他一把拽着最后一人的衣襟,狠狠将他抵在角落。后者早已被吓了个半死,甚至连求饶的话都没说出口,便被雪牙捅穿了心脏。项桓依然不肯放过他,他咆哮着,发疯似的一遍又一遍刺着手下这具了无生气的尸首,一直扎到血rou模糊,体无完肤。满面的血液混着汗水划过脸颊,双眸通红得让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雪牙在掌心里越来越热,可他的心却冷到谷地。宛遥不在了。他心想。这世上,没有人会像她一样,对我那么好了。项桓拄着枪,深深埋着头喘气。束发的银冠不知落在何处,一把凌乱的青丝散下来,遮住了侧脸,所以无人能看清他此时的神情,只依稀瞧见他紧咬嘴唇的动作。一直将唇上咬出鲜血来。理智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逼着他去接受现实。项桓只觉周身都弥漫着一种竭力的疲惫,耳边空白地泛起了嘈杂的鸣响,麻木的感觉笼罩了他,隔了好久,才听到有人在背后唤自己。“项桓……”是余飞的声音。他不想回头,也不想应声,手中那具被剁成了rou泥的尸首涌出令人一阵阵的恶心腥味。项桓攥紧了拳,就是在此时,有人伸手轻轻拍在他肩侧。嗜血的狂浪还未平息,他脑中思绪缓慢,肌rou却先一步动了起来,雪牙的枪锋反手一抄,像猛虎乍然长啸,快如闪电地对准来者的咽喉。这番举动掀起了一小股劲风,把对方鬓边的发丝一股脑掀至耳后。一双清亮的眼眸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视线,干净的瞳子里映着自己狰狞的眉目。而她的面容温暖如昨,仿佛骤然照破阴霾的天光,被血雾遮掩的世界始料不及地变得清晰。项桓狠厉的目光在女孩儿温和的注视下一寸一寸地土崩瓦解,碎成了千万缕天地浮灰。他表情好似经历了惊愕、迷惘与不知所措,最后竟讷讷地呆在原处,像个才午睡苏醒的孩童,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仿佛想不起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怎样的梦。“项桓……”女孩子细而轻的嗓音浅浅开口。他眼睛不自觉睁大了,口中喘气的声音却越来越急促,起初那狂暴的表情不知为何,渐渐看上去有些委屈和难过。雪牙在他五指间轻颤,最终哐当一声砸在满地的血流成河上。少年猛地上前将她用力抱住。熟悉的气息充斥着所有的感官,他一整宿狼狈的心情到此刻总算分崩离析,只能拼命地收紧手臂,深深的将头埋进女孩的颈窝。晨曦照开了云层,远处是打得热火朝天的军队,近处是哭得肝肠寸断的百姓。这世界乱得一团糟。而离得如此近,宛遥却直到天亮一瞬,方听见耳畔那近乎压抑的哽咽声,少年的头紧贴在她脸颊,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清。感受到衣衫隐约传来一缕湿意,宛遥忽的就愣了,她伸手去摸了摸项桓的脸,好久好久才将指尖的温热轻轻合拢在掌心,用力握住。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阿怼流泪来了……啊啊,对不起我以为我3000字能写完,没想到今早起来补了3000而且都还没讲完【对自己的估算能力彻底失望了。(说好的日更,我看多半要黄……)这章还需要精修,暂时就先这样吧……一只可爱的疯狗怼怼!![陈文君:并不]第111章黎明破晓。成都东南的雄关之外,两军彻夜的血战在天光大亮前终于缓缓平息。鼓楼的钟声响起时,季长川骑着战马,带领他所剩不多的虎豹骑踏进城门。而身后的沙场则是堆积如山的枯骨,惨淡的晨光里,无数秃鹫盘旋于浓云密布的苍穹。这是南北两军在魏末应初展开的最后一次决定性的交锋,双方死伤的人马皆在三万之上,而清扫战场时,仅仅是收捡魏军遗留下来的铁面具便就雇了几十辆牛车拉运。威武军的主将杨岂在战役里不知所踪,等到正午,黑压压的天空无法为继地下起了暴雨,冲刷着地面干涸的骨血,让蜀地苍翠的山谷染上了一大片洗不净的深红。暴涨的溪水在小桥之下滚滚奔流。淮生站在瓢泼的大雨中,手里牵着与她同样静默矗立的枣红马,目光笔直又倔强地盯着苍茫无形的山峦峰林。前方那被水气朦胧的山间小道上,走来一个高大又蹒跚的身影。他沉重的玄甲覆盖着淡淡的血红,被雨水冲刷得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胸前的伤口触目惊心,皲裂似的在盔甲上印出数条裂纹。年轻的军官一步一步,极缓极慢地朝这边走来,手里的长刀在地面拖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淮生紧捏着缰绳看着他,双目通红地在漫天冷雨里喘出一口温热的白气,她像是憋了好久的一番情绪无法宣泄,视线不由自主的漫出水雾。对面那张素来温文尔雅的眉眼柔和得没有一点锋芒,苍白唇边逐渐浮起疲惫的笑意。宇文钧摇摇晃晃地在她面前站稳,冰凉的掌心抚上女孩儿泪流满面的脸,随后把自己额头抵了上去。举世乱潮汹涌,人人难以善终,而他却好像已经尘埃落定。此后的咸安四年,随着威武军的战败,局势彻底倾斜,再加上铁面人因药物发病的不定性,这支军队再也无法投入战场。魏帝除了剩余的驻军与贵族子弟组成的金吾卫,已经无力同季长川正面对抗,整个后半年,战线往前推移得越来越快。巴州守不住了,天子退回京城,然而如今的朝廷却维系不了这个看似庞大的国家。南方的雄狮虎视眈眈,北方的蛮族部落也隐隐有要卷土重来的趋势。江山在风雨飘雨里岌岌可危。相比之下,季长川就显得游刃有余许多,虽然表面上忙着对付魏军,却也不耽误他从手里腾出兵马,隔三差五地去南燕边境偷袭。原本龟缩在一亩三分地里等着看好戏的燕王时常被他打得措手不及,这位行事漫不经心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