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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神色如常地替她把过脉,还是觉得热症太厉害,总不消减,“小姐平时有吃什么过于大补的食物吗?”彭小姐闻言思索片刻,“没有啊。”“我都听你的吩咐,饮食上皆以清淡为主,连rou都很少碰。”那就奇怪了,看她的反应,不像是刻意向大夫隐瞒实情的样子。宛遥感到不对劲,收起把脉的手,“那您的下人也知道这一点吗?”彭小姐起先还稳坐钓鱼船,此时被她这隐晦的一句话忽然问得脸色一变。“不知我能否去庖厨看一看小姐每日的吃食?”对方好似明白她的意思了,终于正色地坐起身,“这个没问题,我随你一同去。”大户人家的厨房里一向是不会留剩菜剩饭的,多半当天没吃完,不是赏给下人就是倒掉喂狗。宛遥走进去时,几个厨娘和小丫头正忙着准备午膳,见状赶紧停下,纷纷行礼。彭小姐倨傲地吩咐:“都先把手上的事放一放,今日的饭食有哪些?给宛大夫看看。”为了照顾她的病,厨房好几个灶是专做她一人的饭菜。锅里炖着乌鸡汤,托盘中放着才炒好的山药片,rou食是清蒸鲈鱼,蔬菜是苦瓜,的确没有易上火的食材。宛遥一一检查过去,每一道菜都会借小碗尝一口,等走到最里面的一锅乌漆墨黑的汤前她忽然停住了。“这是什么?”旁边的丫鬟解释道,“是我们小姐的养生汤,用枸杞加猪心炖的。”宛遥拿汤匙轻轻搅拌,闻到里面飘起一股淡淡的辛味,她于是找来碗勺试了一口。甫一入喉,眉头便皱了起来。彭家小姐见她这般表情,忽然紧张地问:“怎么了?”她放下碗,肯定道:“是附子。”“这种药,药性极热,是治疗寒症和阴虚时用的,只半两的剂量便是大热,小姐身体本就有余毒,每天食用一碗,吃再多的药也未必见效。”听到宛遥如此说,她神色猛地大变,饶是蒙了面巾遮脸,那双眼也能顷刻喷出火来。“谁负责的这道菜!”彭小姐大怒,“说!”那刻,众人好似排练过一般,齐齐把头一转,已经挪到了门口的一名侍女被数道目光钉在原处,显得怯然又惶恐。她大概十四五岁,身量小,个子矮,被彭大小姐眸中的寒光一射,从上到下都在发抖。宛遥感觉这姑娘的脸有点面熟……待见得她手腕上的铁环,才记起是当日初来太守府,被项桓一个眼神吓住的那位婢子。人对危险的来临皆有本能的反应,那女孩子只顿了一瞬,做了个在场之人想都没想到的举动,她居然一掉头,撒腿就跑。“跑?你跑得掉!”彭小姐冷声喝道,“都给我追!追回来有赏。反了天了她!”她一令之下,周遭的侍卫与家仆纷纷倾巢出动,场面瞬间不可抑制的乱了起来。至少撇清了自己,宛遥倒是松口气——无论如何,找出原因,她也能早日把这祖宗给治好,免得再无故惹祸上身。“真是一出闹剧,平白连累姑娘了。”他们家的变脸大概是祖传的,彭小姐一回眸,表情又顷刻转好起来,“往后还要多麻烦你。”“不妨事,应该的。”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大多讲究教养,修炼的是笑里藏刀的功夫,哪怕看对方不顺眼也不至于轻易展现在面上。彭小姐到底是边关土豪,有求于人便好声好气,乍然失了用处当场就能翻脸,何其现实。宛遥一直都不太喜欢太守府的氛围,总算忙完了出来,她得以活动活动筋骨,朝天吐出口闷气。项桓在旁边替她背着药箱,见宛遥一路有气没力,不由奇道:“怎么感觉你今天好像比平时累很多的样子。”宛遥一脸疲倦地望着他,又摇头收回视线:“一言难尽……只怕我还得在那个太守府多待几日。”她叹了口气,“当初真该听你的,就不应来这儿给那位大小姐治病,结果惹这一身腥……”项桓闻言小小的意外了一下,随即笑道,“没事儿,那不是还有我在吗?”他略一思索,将肩上的药箱取下,语气干脆,“算了,看你累成这样,干脆我背你回去吧。”宛遥瞥到他的动作,也有片刻迟疑,“那箱子怎么办啊?”“箱子我拎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加上她的确不想再走,见项桓已绕到前面俯身,于是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地欣然要爬上去。然而还没来得及抬脚,前面的巷子里忽然传出断断续续地啜泣声与呻/吟声,时而鞭风阵阵,夹杂着男人污言秽语的叫骂。“臭娘们,敢躲!我看你躲哪儿去!”“什么玩意儿,还敢咬你爷爷。”和男子的嚎叫声不同,女孩子细细的抽噎听着更让人心惊胆战。宛遥愣了愣,像是有种无声的默契项桓对视了一下,旋即便由他打头阵,自己垫后,一前一后地走到了那巷子口。狭窄的地方细长成一条,顶上的屋檐又宽大,几乎过了一丈,太阳就照不到了,深处暗得如同黑夜。地上的少女被雨点般的拳打脚踢逼得缩成一团,四面八方围着的都是年轻男人,看装束好像是太守府的家丁护卫。宛遥的眉眼不自觉地往下沉了沉。自打去过彭家宅院,乱世间的黑暗面好似填鸭子般一股脑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让从来生在桃源的小姑娘也明白了什么是杀人如麻,饮血食rou。旁边有人阻拦,“悠着点,大小姐说有赏呢,抓回去咱们至少一人十两!”“怕什么,大小姐又没说要死的活的,难不成还要留她一条狗命?”下人的身份虽然也贫贱,但至少是大魏的良民,在战俘流于世上之前,他们承担着世家贵族的奴役与唾骂,今此难得有比他们地位更下贱的所在,便好像守得云开,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高高在上。“说得也对,既然抓回去也是弄死,倒不如,先给我们玩一玩……”血气方刚的几个大男人,三言两语之下便意味不明地笑笑,开始对着地上的女孩儿解腰带。项桓见此情景终于皱了皱眉,后退几步将宛遥拉开。经历了京城那场疫灾,宛遥许多时候已经学会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她会把许多“医者父母心”的慈悲收敛起来,哪怕是一个浑身带血的人倒在脚边,也仅仅只能劝一句“不如给个痛快”。但人心总是软的,大约同为女孩子,此时此刻有几分难以克制的感同身受。项桓在旁窥得她的表情,好似早有预料地扬起眉:“怎么,心软了?”宛遥不好直言,于是颦眉瞪了一眼。他笑容懒散,“心软了就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