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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梁城,雨早就停了。上周的暴雨仿佛终于把天上的水倾倒干净。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只有漫天毒辣辣的阳光。一出机场,空气炙热而潮湿,扑面而来,像走在大中午没有风的沙滩上。这就是她生活了快23年的梁城。总是离开,却又总是回来。宋冉乘车回到青之巷,已是黄昏。巷子里霞光满天,散着金银花香。到了家门口,隔壁在打地坪,她好奇地凑过去问:“王奶奶,你家做防潮层啦?”“是嘞。后头不会再下雨了。趁早做了。”宋冉瞥了眼在屋子里劳作的施工队,小声问:“他们做得好么?”“蛮好诶。张奶奶徐奶奶家都是他们弄的。价格公道,很讲良心的。”宋冉说:“我家也想弄呢。一直找不到施工队。”王奶奶听言,立刻热情帮她张罗。施工队的队长老李五十岁左右,面相和善。老李以前在中X建工集团江城分公司做建筑质检工程师,内退得早,闲不住就组了施工队接活。搞了一辈子工程的人,宋冉自然放心,很快就跟他约好周末来施工。第二天是工作日,早晨八点太阳已升起,晒得院子里的树叶直亮油光。宋冉出门前带上李瓒的那把大黑伞。她很喜欢那把伞,简洁,伞面大,厚重,拿在手里很踏实的感觉。一天的工作终于完成,一下班她就抱着伞坐公交去了警备区。七月初,落雨山上草木茂盛,大片大片遮天蔽日,野蛮又疯狂。叶子绿油油沉甸甸,仿佛吃饱了阳光雨水后的餍足。宋冉看着满山的绿色,心情很不错。下了公交穿过马路进了警备区,里头空无人烟。只有夕阳挂在cao场外的矮楼上,散发着最后一丝余热。宋冉走到那块空地上,大部分车都开走了,她的车边停了辆军用车,威风凛凛,把她的小奥拓衬得分外娇小。她看了眼军车的车牌,正是李瓒上次开的那辆。车门紧闭,里头没人。她慢吞吞走过去,边走边四周望,附近静悄悄的,没有人影。她走进一棵树的阴影里,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摩挲着伞的手柄,最终将伞放在军用车的车前盖上。她开了奥拓车门坐上去,一头靠在座椅上。座椅靠背炙热地烤着她的后背,车内温度很高,她打开空调冷却一下。出口风呼呼吹着风。那栋灰白色的楼房墙面上笼着一层夕阳,很安静。楼后面是茂密的山林,树叶肥绿。她忽地想起东国,那大片大片的覆满灰尘的橄榄树林。车内温度完全降下来了,她看了眼手表,过去近十分钟了。她没法等太久,大门口的守卫会起疑。她看了眼隔壁车上的黑雨伞,终于坐直身子,准备拉安全带,余光却瞥见那栋楼拐角后走出来一个人。短袖作战服,腰带,长裤,军靴,很熟悉的身影。宋冉立刻松了安全带,伸手调小空调,装作刚上车的样子。李瓒朝这边走来,因逆着夕阳的光,他微微眯着眼。待走近,他看见了车里的她。宋冉将车窗玻璃落到底,打招呼:“李警官。”他微点了下头,问:“来开车?”“嗯。”宋冉说,“在这儿放了一周,添麻烦了。”“没有的事。”他笑了下。宋冉发现,他时常会笑,但从不是大笑,总是温和的,淡淡的,如微风一样。却又像是……出于礼貌……不会更近了。“还有那伞,”她伸手指一下,“带来了。”车前盖上的长伞被她收起来了,每片伞面都捋得整整齐齐排列着,卷紧了,拿伞带扣得严严实实。他开了车门,把伞放进去,屈身在座位间翻找东西。约莫十秒钟,他关上车门,手里拿了两本书,还有两瓶水。他递给她一瓶。宋冉趁这功夫迅速一瞥,看清他手里拿着是高阶的物理和化学书,还是英文版的。喜欢读书啊……“谢谢。”她接过水,说,“还有上次,也要谢谢你。”“上次?”李瓒微抬眉梢。宋冉解释:“薄可塔。”“噢……”他随意应了声,把书放在车前盖上,拧开那瓶水喝了一口。男人仰头时下颌弧线硬朗,喉结上下滚了一遭。宋冉移开目光,看向他手里的白色小瓶盖。他只喝了一口,盖上盖子。而后看向她,目光很安静。但毕竟是军人,无声的眼神也有隐约的力量。宋冉缓缓开口,继续话题:“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薄可塔毁坏的资料,太冷门了。你对东国历史有研究?”李瓒拧紧那瓶盖,淡笑一下,说:“当地人讲的。”宋冉一愣。他拿上车前盖上的书籍,轻敲了敲车盖,颔首告辞:“先走了。”“……嗯。”“噢……”他刚转身,想起什么又一步退回来,问,“我绳子还在你那儿吗?”宋冉:“啊?”他摆摆手:“丢了就算了。”“啊。在的。”她忙说,“但在我家。”她撒谎了,那红绳就在她随身的包里。她垂了垂眼睫,又抬起,说:“我没带在身上,下次还给你?”“好。”宋冉追问:“下次怎么还?”他想了一下,问:“有纸笔吗?”“有。”宋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