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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摆着一把扇子,蓦地明白过来了。她赶忙过去拿起,然后往陆九卿前身儿靠了靠,离着三尺开外的距离立住了,然后支着胳膊在他胸前扇了起来。陆九卿几不可闻的哼笑了一声别过头,露出一丝无奈。楚妤猜他是不喜自己这防贼似的架势,她心中还根植着共处一室授受不亲的念头,确是有些不尊重人了。她尴尬的笑着往前挪了半步,扇风的动作稍自然了些。楚妤心中暗骂自己一句,迂腐。铁定了心思开青楼的那会儿,不就将女德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么,时不时的又犯什么矫情。虽是头一回见,但楚妤已看出陆九卿是个喜静的人,她面对面的给他扇了一柱香的扇子,他竟是一句话没说。如此看来,之前倒是她小人之心了。楚妤心中正这般想着,悠忽听到两个字冒出:“累么?”她不自觉的抬起眼帘往上看去,只因着有些不敢确信这是陆九卿口中发出的关切。这一抬眼便恰巧迎上他的一双黑眸,眸色幽深,竟清晰的映出了她的脸庞。她瞬间逃似的轻垂下头去。顿了顿,才应声:“不累。”“嗯。”楚妤继续轻摆着皓腕,动作看似灵巧,实则腕间已因重复动作而变的僵累。随着腕间的力道越发不均衡,柔软的丝袖渐渐往后滑去,露出一截白腻的腕子。嘴上虽是不便称苦,但她其实很好奇一个问题:“若是方才说累了会怎样?”她只是隐隐在心里这样想着,须臾后才忽地反应过来,这句竟是嘟囔出了声!她怯生生的抬起头,或许如此低喃他也未必听见?“若是累了,可以坐下扇。”楚妤:……许是气氛太过尴尬,楚妤之后便未敢再说一句话。只心道:尴尬好,尴尬好过暧昧。陆九卿身上的里衣已渐渐变的不那么沾身,水份扇除了大半。扇子摇晃的越发不规律,重一下轻一下的,显然楚妤是真的累到不行了。“罢了,如此便可。”听到陆九卿施恩似的说出这句话,楚妤几乎要感激涕零!这尊佛真的能送走了?她边递过早就叠好放在榻上的新袍子,边连忙道:“陆公子,不知府上在何处?明日一早楚妤便让人将清理干净的袍子给您送去。”陆九卿从她手中接过袍子抖开,这料子和做工在民间也算是顶好的了,可还是换来他的一声叹息。这种粗劣的衣裳让他如何穿出门儿?好在还有一件大氅可以罩着。勉强换上新衣,他才缓缓道:“府上不便姑娘去,还是明晚我派人来此处取吧。”楚妤正帮他抻着袖子,听到这么一句话脸上蓦然露出一丝悻悻。她又没说是亲自上门去送,竟就这么被轻侮了!“好。”饶是心中腹诽,她还是顺从的应了声。这不是大佛,这是瘟神。眼看要把这尊瘟神送走了,可别又哪里惹他不顺心揪住小辫子,徒惹困扰。……醉花阁外,元承几人已落好轿子牵出了马,远远见到世子从木梯口出现,元承便赶忙去开那扇屏。陆九卿迈出青楼的正门,侍卫们恭敬的垂着头,轿夫将轿杠压到最低。因着世子提前嘱咐过莫张扬,他们便未敢行礼。楚妤和之前闯祸的那个姑娘都送至门口,直看着陆九卿上了轿,楚妤还热情的挥了挥手,似依依不舍状。轿子抬起,往巷口行去。楚妤放下手,也释放了那张早已笑僵的脸,讷讷道:“保佑这个瘟神,这辈子都不要再来了。”……陆九卿手中搓着紫金暖手炉,然后往胸前揣了揣,这一晚怕是要受凉了。正是清秋夜里骤降的天气,他湿着里衣扇了半个时辰的扇子……“阿嚏!”“世子爷您没事儿吧?”元承闻声,骑着高头骢马往轿窗旁靠了靠,马儿高大,他骑在上头差不多与陆九卿持平,说话听音儿都不吃力。“无妨。”轿里的主子随口应了声。元承伴行了几步,又忽而想道一件可以邀功的事儿:“世子爷,您放心,属下已将消息放了出去,明日一早京城里就会传开了。”陆九卿倏地一惊,元承所谓的消息,正是楚妤今晚接客的消息。他进她闺房原本的确是因着今晚清闲,正好羞辱下平阳侯。纵是休掉的夫人,也是他当初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过的侯夫人。只是,他之前从未考虑过这女子的感受。陆九卿缓缓阖上眼,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将消息收回吧。”元承怔了怔,隔着厚实的绒布轿帘他看不到世子这会儿的神情,可他怎么也想不通世子会突然发善心放过商嘉年!不过他还是遵从道:“是!那属下先去处理此事。”“去吧。”……翌日,临安城主街市上的一处茶楼。着一身青灰色长衫的说书先生,此刻正揣着几册话本儿,站在台子上讲着今日京城里的趣事:“京城男子有千千万,妓子床上睡万万千。古有玄宗夺儿之媳,今有世子嫖侯夫人。……”台下的茶客原本就最爱听这种荤段子,时不时的起着哄,越是起哄,说书先生便说的越加详尽!很快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到脯时,整个京城遍传扬开了!前一日,侯夫人开青楼的消息还仅限于上流圈子流传,这一日,侯夫人接客的消息却是传得满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楚妤昼寝刚刚醒来。青楼的营生极为耗神,尤其是夜里睡的迟。便是客人们走后,她还要督促着收拾残羹冷炙,以及盘点这一日的进账。偏偏打小养成的习性惯于早起,是以每到日昳她总会再补上一小觉。“思云。”她唤了声。牟思云没有早起的习惯便也没有昼寝的喜好。醉花阁的人皆是些昼伏夜出的,白日里不开门纳客,大家便休养的休养,肆间游玩的游玩。思云这会儿则刚从街市回来,正守在三楼眼巴巴的盼着楚妤醒来。这会儿一听到小姐叫,便立马开头进来。“小姐,您可醒了!”楚妤纳闷,这会儿才刚脯时,既不赶着晚饭也不赶着迎客,有什么可急的?便询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思云慌张的点着头,急急上前两步坐在榻沿儿上拽起楚妤的手:“小姐,大事不好了!今日满京城里都在传您昨日接客了!如今您开醉花阁的事儿京城里可是无人不知了!”楚妤先是一脸茫然,很快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若只是小众流传,侯爷尚可能放她一马,可若是满京城里当笑话传,怕是商嘉年想装聋都装不了了!她真心委屈!原想着纵是哪天商嘉年找上门儿来,她还可以硬着头皮说只当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