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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苏琬儿突然一阵恶寒,后颈一片鸡皮疙瘩,她猛然抬手,恶狠狠地一把扯下吕吉山头顶那朵刺眼的大红花,扔到脚下,踩了个稀巴烂。“你这臭莽汉,也不拿把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成色,学得了人家秀气郎君带花么?没得恶心倒人,你今日是成心来膈应我的么?看我不捏死你这个臭小子……”说话间,琬儿伸出手便往吕吉山脸上揪去,一边死命揪一边碎碎念叨,“快让我瞧瞧,你可有敷粉……”原本风度翩翩的俏郎君瞬间被揉成了面团,吕吉山猛然后退,抱住被揪得通红的脸满屋逃窜,“小姐放过我吧,小的对不住jiejie,恶心到jiejie您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啊啊啊啊……”……随着李砚回京的日子逐渐临近,苏琬儿愈发坐立不安。她不知道吕吉山曾经准备怎样对付李砚,但这次迎接李砚回宫全程都是自己cao办的,她能肯定的是,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吕吉山的内心一定会很崩溃……靴子落地的那一天终于来临,这一天正在早朝,满朝文武一个不落。当苏琬儿看见刘大富急匆匆从殿外奔到龙椅旁时,她就知道——时候到了。果然,琬儿看见吕皇的眼中有火焰闪动,她甚是激动,如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般,她巴不得立马甩开双腿奔出殿去迎接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可是现在她是帝王,帝王得有帝王的样子,于是她压制住了颤抖着想往外冲的双腿,用她沉稳又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宣布:今日有贵客入京,众爱卿随朕出城迎接!众臣工满怀狐疑,什么贵客如此神秘?都没听见过风声,陡然就要大家去迎,更让人好奇心大涨的是,吕皇居然还要亲自去迎!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苏琬儿低头瞥向队伍第一排,吕吉山也一脸惶然,琬儿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觉得自己又做了一回小人。转头一想,却又释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若我提前同他说了,万一他气急攻心,真生出谋逆之心,派人一刀将李砚斩了。那吕皇还活着,除非吕吉山能保证将他姑母陛下也一道斩了,不然这小子怕是早已见不到天上的太阳了——自己已经在无形之中救了他一命,他应该会理解自己才对。苏琬儿极力忽略掉身后那道可以灼穿苍穹的目光,一面低声与吕皇汇报安排迎接李砚的事宜,一面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安慰了自己,却忽略了身后吕吉山那越来越青黑的脸与逐渐幽深的眼。吕吉山远远望着立在吕皇御辇旁的,李砚留在宫中的侧妃周蕊带着那一脸茫然的李修泽,望着遥远的远方哭的花枝乱颤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又被人坑了。在这立嗣的紧要关头,能引得吕皇如此急迫又激动的,除了她周蕊的夫主李砚,还能有谁?再看看苏琬儿冲吕皇说话时那长袖善舞的模样,看来这事还是她自己亲手主抓的呢……臭娘们,够狠!吕吉山心中冰冷,第一次,他未能成功构陷死李韧,让李韧再次当上了那遭瘟的颍川王,这第二次又偏偏错过了截杀李砚的机会。若说第一次构陷李韧失败,是自己思虑不周,没算计周全,可这第二次,苏琬儿明明亲口答应过自己了,为何还是这样的结果!吕吉山牙关咬得嘎嘣作响,他在月前便做好了万一吕皇召回儿子,自己则半道截胡的准备。原本害怕错过李砚回京的关键情报,才专门求苏琬儿于内宫协助自己,做做耳目,看她答应的毫不犹豫,自己心中当时那个雀跃啊!要知道上一世的她哪有如此爽快的时候,自己还以为这回定然万无一失了。可是,可是没想到啊!是自己幼稚了,还真当已经收服了她的心,没想到依然被她狠狠地摆了一道!吕吉山的焦灼没有持续太久,他心中的疑惑便得以顺利解开——一长队乌泱泱的兵马中,驶出一驾不起眼的青帏马车,吕吉山看见了李砚,尽管李砚被数年流放的苦难折磨得苍老了许多,吕吉山依然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李砚佝偻着背自马车内走出,他疾行数步来到吕皇的凤辇前跪下,深深伏地。吕吉山耳内轰鸣,眼前昏花一片,他已看不清吕皇是怎样从凤辇上下来,拉起李砚的手,将他扯上凤辇同乘。他也看不见吕皇是怀着怎样激动的心情,将她的二儿子紧紧揽在怀里,满面泪痕。吕吉山的胸中只有蒸腾的怒火,与被人肆意玩弄后的不甘与仇怨。这种被人玩弄的仇怨,甚至盖过了截杀李砚计划流产引起的沮丧。吕吉山满脑子里都是苏琬儿那诡谲的笑靥,和那掷地有声的承诺,交相呼应,此起彼伏,奏成了一支震破苍穹的嘲弄之歌。第59章反目葬身于震怒中的吕吉山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精神苦难才刚刚开始,就在他肆意酝酿着对苏琬儿的滔天恨意时,他听见了吕皇慈爱又高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砚儿,你吕家表兄弟,吕吉山,如今是朕亲封的太尉大人。”吕皇的声音在吕吉山的心中从来都是最嘹亮的军号,神思惘然的吕吉山瞬间归位,他抬起头,看见吕之慈爱的目光,和她身边李砚那沧桑中透着惊惶的脸……不得不感叹吕吉山忍功过人,连向来冷淡的苏琬儿都有了一丝动容:吕吉山生生压下满心的沸腾,打落牙齿和血吞。他让自己的眼中盛满明媚的笑,快步向前走出队列,来到吕皇的凤辇旁。吕吉山冲凤辇上的李砚深深作揖,亲人重逢的最真挚的拳拳情意,他拿捏地精准又到位。“殿下……多年不见兄长,吉山常感念在心,如今兄长返京,身康体健,吉山甚是欢喜!殿下旅途劳顿,吉山愿鞍前马后悉心服侍,一偿你我兄弟情谊。”吕吉山一番话说得情真意重,恭守内敛,看不出任何不悦,听不出丝毫嫉恨。这让吕之犹为欣慰,吕皇拿她慈爱的眼睛望着吕吉山,就像望着她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辛苦吉山了,你李家二哥刚回京,京中事务多有生疏,你得多照应着他才是。”吕皇就这样带着自己的儿子端坐凤辇,也不下车,低着头冲地上的吕吉山说话。吕吉山是外戚,又不是本家,轮不到劳动他们下车唠嗑。“陛下哪里话!吉山为人臣,侍奉皇子是微臣份内之事。待殿下调养几日,吉山还想于吕府设宴,为殿下接风洗尘,望陛下恩准,届时还恳请陛下也能拨冗赏光。”吕家最煊赫的新生代代表人物吕吉山,就这样维持着他一贯的谄媚与卑微,低声下气又奴颜卑膝地仰着头,冲高高在上的李氏皇族与他的姑母表达忠心。听得此言,吕皇心中愈发欣悦,暗道,这山儿果然识大体,顾大局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