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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失了声。入棺,合棺。一层厚厚的棺木从此隔绝阴阳。叶孤城并没有将瑶光的佩剑一起放进棺里,而是负到了背上,他重新将那层草皮盖上,蹲在地上许久才将手从地上移开。“阿七说不用立碑,这样就好。”白衣的剑客静静地凝望着眼前枝叶繁茂的树,似乎还能看见某种残影一般,许久之后,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陆小凤这一天已受到太多的惊吓,此刻他竟已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撼,只能静默地站在一旁。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先前的愤怒、不平、担忧有多么可笑。一滴泪水从树下闭目的白衣剑客眼角流出,静静地滑落,无声地落进土中。那一幕情形久久地刻在陆小凤心里。他见过很多次叶孤城的笑,却只有那一次见到了对方的泪水。他原先以为,叶孤城是不会笑也不会落泪的人——至少在遇到清虚以前是。每一次月圆,陆小凤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当时那个人寂静如死、无声落泪的悲痛,他想,或许从前他说的那些玩笑话、曾经期盼过的喜帖并非全无可能,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斯人已逝。叶孤城失去了清虚,而他自己则同时失去了两位友人。偏偏那一天是月圆之夜,偏偏那一天是八月十五。从此之后,每到中秋,陆小凤都会特别不好过,他总会找人喝酒,或者是司空摘星,或者是花满楼,或者是……白云城主。如今江湖中再没有两位白云城主了,只有一位,只有叶孤城。白云城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是昔时模样。陆小凤很欣慰,白云城没有变成万梅山庄那样,叶孤城也没有变成西门吹雪。有时候,陆小凤甚至会萌生出一种清虚只是在闭关的错觉,或许下一次他来访,她就会出来,如同往日一般,说一些让他哭笑不得的真话。这一年的中秋,陆小凤又一次去了白云城。因他与叶孤城相识多年,府中的下人并没有阻拦他,他就那么一路顺顺畅畅地走到了叶孤城的住处附近。门并没有关,一道影子在烛火的映照下透出来,映在地上。陆小凤走过去,抬眼看屋内情形,只是一眼,他就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出声。白衣的剑客坐在桌边,静静擦拭着一柄秋水般明净的长剑,神色温柔,就如同看着情人一般。那柄剑的脊上刻着剑铭,仿若天成。上清破云。这世上有一些追求,是无法用言语对他人描述的,因旁人无法理解。这世上有一些感情,亦是无法用言语对他人描述的,因那种感情已无法去描述。大道无形,大音希声,大悲无泪,大爱无言。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我个人非常喜欢。第39章武当八子宋末明初,有一张姓少年游历各地,忽一日,于两峰之间悟道,改名三丰,自立门户,开创武当一派。自此,江湖中又多出一大派来。早年张三丰门下有七名弟子,最年长的宋远桥已近中年,俞莲舟、俞岱岩江湖中人称俞二、俞三,张松溪行四,张翠山行五,殷梨亭、莫声谷均未弱冠,只是少年。到张翠山入门之时,张三丰已过花甲之年,故而张翠山虽行五,却是张三丰手把手教导的最后一名弟子,至殷梨亭、莫声谷入门,两人都是由宋远桥、俞莲舟代师授课了。武当门下七名二代弟子情同兄弟,并肩行走江湖之时,多行侠义之事,又本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慈悲心给人一条生路,从不赶尽杀绝,渐渐的,七人闯出了声名,江湖中将七人合称武当七侠。莫声谷入门后,张三丰本已闭门不再收徒,然而他八十五岁上冬至大雪时在山门处捡到一个女婴,竟破例再收一徒,以当时风景赐名雪竹。武当山上从未有过女弟子,众人皆惊。张翠山询问师父为何收徒,张三丰捻须不语,片刻后,反是精于相面的宋远桥开口解释,此子天生道骨,众皆哗然。待那女婴逐渐长大,武当山上众人越发觉得她不同寻常,这才逐渐信服昔日宋远桥之言。女婴不哭不闹,经常用那双与成人相比格外乌黑清澈的双眸凝视着窗外日月、地上花鸟,若有人去逗弄她,她从不配合,只用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对方,直到对方没法把那些掐脸、摸头一类的动作继续下去,等一群少年、中年都熄了逗这孩子说话的心思,他们才愕然发现,她竟从不开口。众人一度以为她天生失语,思及这般孩童竟天生不能言何其可悲,故而在她面前也甚少提及聋哑盲等字词,不欲她知此乃天残。女童三岁时,忽有一日,张三丰抱着她在树下看了半日落花,问道:“雪竹,汝观何物?”当时武当七子有四人游历江湖,张翠山、殷梨亭与莫声谷三人因尚未弱冠而在山门内修行,也是因此,三人与雪竹相处的时间最长,感情亦较深厚,尤其以殷梨亭最为宠着雪竹。三人闻言,不由得一惊,还道师父糊涂了,殷梨亭更是急得红了脸,差点就想要跑出去。因雪竹几年不语,七名师兄对她既爱且怜,不欲她知晓不能说话是天生残疾,所以从来都不对她用那些需要对答的言语,最多只用些以点头摇头就能回复的问话。眼下张三丰这一问,显然是无法以点头摇头来回答,也就等于逼迫雪竹去面对不能说话的窘境,怎不令三人惊愕。谁知几年不语的雪竹竟在片刻之后开了口,以清朗稚嫩的嗓音如念诵般回道。“至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张三丰笑而抚须,点头道,“大善。”张三丰虽作道人打扮,他门下七名弟子却是俗家弟子,并未修道,各人虽修读道家经卷,但到底是否读进去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七人之中,以张翠山悟性最佳,张三丰因此偏爱于他,对他悉心教导,因而听到这番对话,张翠山若有所悟,殷梨亭和莫声谷两人面面相觑。殷梨亭低声问:“五哥,这句话……是上的吧?谁念给小师妹听了?”殷梨亭这句问话却不是无的放矢。因雪竹几年不语,七名师兄从不对她用那些需要对答的言语,又怕她一人在山上孤独寂寞,因此才有了念书给她听的举动。起初这么做的是素来心细的张松溪,后来几位师兄弟自然很快也学了去,每每有闲暇就带着、、这些去念。因雪竹年幼,几人原本也没有要以此开蒙的意思,只注意着不拿些乱七八糟的书去,也没有关注过彼此都念的什么。张翠山摇头道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