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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衣服时他就在一旁,始终没发声,直到门外的楚奕钧表示要进来,他才说话。他是不是为了帮她解围?虽然很气他亲了她,不过,他的确不是那种浪荡光棍。刚才他也表示了“诚意”,那么,他来找她必然有事。楚尉霆把穆凝湘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他微勾唇角,忽然以口型说了另外两个字。穆凝湘一怔,他又说了一遍。穆泽。……窗帘放了下来,带起一股风,吹得烛焰摇晃几下,男人以大掌围住,候那火苗稳住,继续散出温暖的橘色光芒。他扭过头,对叉腰瞪眼的警惕少女微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湘湘,我可以帮你。”第6章你贸然闯入,究竟是什么人?我凭什么相信你?带着满腹疑问,穆凝湘瞪向抱肩斜倚桌案的男人。瞧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知道她要问这些似的。“我对楚家了如指掌。”他开始细数楚家的族史及目前的人员构成,各房老爷的官职,妻室子女情况等等,极其吻合,甚至还有许多她根本没听过的事。就在她越听越吃惊的时候,他忽然打住,笑着道:“你一个小姑娘,听这些也无趣。只是为了告诉你我和楚家渊源极深罢了。湘湘,我不会说自己是大好人。帮你,自是有我的目的,但我绝不会伤害你,因为没必要。”“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黑衣男人站直,朝她走进一步,低声笑着:“湘湘,你该不会真把我当做个好色风流的戏班子老板吧?”穆凝湘赶紧后退,不觉跌坐在架子床上。男人不再前进,掇了把锦杌坐在她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惊疑而纠结的脸。烛光下的他,粗犷刚毅,剑眉飞扬,眸璨柔光。穆凝湘靠着床架,只和他对视一眼就把目光挪开,溜去一边的妆台。铜镜里映着男人的侧颜,线条分明,干练矫健,唇角微微勾起,笑容时隐时现。……她是不是疯了,大半夜的,放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从窗户里进来!“对了,”穆凝湘将目光从铜镜移回,“在白府,我听见你和我表哥说话。你的名字怎么写?”楚尉霆伸出左手,以右手食指在上面写了“尉霆”二字,“记住了,可不能告诉别人。”尉?这个姓还真少见。穆凝湘轻声念,“尉霆。”楚尉霆笑了:“对。”“尉公子……”“尉霆。”“好吧,尉霆。你说你和楚家有深厚的交情,可我表哥都不认识你。”在她的记忆中,楚家也没有这样一位故旧。楚尉霆傲然道:“呵呵,楚奕钧算什么。难道非得他认识我,你才觉得我可靠?”“……”反将一军,真狡猾。不过,这声冷笑让她心安。她现在孤军奋战,尉霆还算君子,又很厌恶楚奕钧……勉强当做盟友吧。“那就,姑且认为你非同寻常,又且实力雄厚。告诉我穆泽怎么了,你又打算如何帮我。”“穆泽的马儿忽然发狂,将他掀了下去,摔昏了。”楚尉霆安慰地摆了摆手,“现在已经没事了,谁叫他巧遇了我呢,哈哈。不过我搜了他的身,看到你让他传的信,实在是对不住。湘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写?”男人黑眸泛着锐利的光,“我相信你说的是事实。而楚奕钧的举动……”穆凝湘一个小姑娘都知道要提醒官府着紧预防,可楚奕钧呢?他让下午不曾出去过的余檐说燕州闹了鼠疫,离开楚家就驾了追风带人急急北上了。专挑人多的客栈停留,告诉大家这个消息。别的,什么都没做。穆凝湘愤怒起来。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但对尉霆还是要解释清楚。略一思索,编了个理由。“半个多月之前我还在燕州家里。燕州治下有个叫做黑石村的小村庄,村里一连十几人生病,个个都是长期高热、呕吐腹泻,吃什么药也不管用,最后就那样死了。我是偶然听见一个回家探亲的老嬷嬷说的,她的老家与黑石村相隔不远。”其实老嬷嬷不存在,但黑石村的事是真的。早就有患者,只是没被诊出来,尸体处理也不妥当,官府知道得太晚。一个月后,天气热了起来,疫病蔓延得极快。“可恨我那时听过也没多想。后来到了梅州,无所事事,胡乱翻腾,找到一本古本医书……”穆凝湘说到这里直视楚尉霆:“书中记载的那些症状,和嬷嬷说的一样。我越想越怕,觉得索性还是试试,万一是真的呢?我的家人可全在燕州!好了,你明白了吧,还要再拷问我吗。”楚尉霆的视线一直都不曾离开穆凝湘的脸。她说话的时候透着同龄人所不具备的冷静睿智,目光坚定而急切。“穆泽此时应该已行了一半的路。”楚尉霆从容地说,“他的马扭到了前蹄,我的人借给他一匹快马。比不上楚奕钧的追风,但天明时分抵达燕州应该没有问题。”“至于楚奕钧,”他顿了顿,微微一笑,“既然是这样,我便发讯给我的人,让他们设法阻止。”穆凝湘眨巴着眼睛。追风跑了不知多久了,尉霆的人,竟一直没跟丢?他说传讯就能传到?“我怎么办得到你就不用管了,湘湘。”楚尉霆一眼看出她的疑惑,神秘地笑道,“我提醒你,你欠我这么大的人情,将来得还。”“那是当然。”穆凝湘说完,觉得轻松了许多。还好还好,总算没像在白府那样出言轻狂。“尉霆,你觉得燕州的府尹老爷会被我说服吗?”这个名字,她叫得很顺口了。“曹筑昀还算勤政敏悟。”楚尉霆把头一点,“他不笨,这样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发生,他就是累断腿也逃不过斩首的下场。”这倒是。此难过去后,燕州府尹不但掉了脑袋,曹家人还都作为罪臣家眷为奴为婢。话说回来,楚尉霆“点评”曹大人的样子,倒像父亲口中的吏部大员。穆凝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尉霆,那我,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什么?”“治疗的药草,我担心燕州的医馆或药堂……不见得有。”这样凶险的疫病没有现成药方。以当地医馆的能力,勉强能开出预防的方子,对治病却一筹莫展。当年能逃过一劫的人,都是靠着自身体魄加上运气。整个燕州被封住,生了疫病的人被赶到一起,生生等死。穆凝湘的家人也不例外。难以想象那种末世般的场景是何等悲惨,何等触目惊心。哀痛欲绝的她,事后反复推敲这段血泪史。她耗费了很大精力,找到一位住在偏远乡村的老大夫,那位老人留给她一张古方。这方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