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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句,匆匆告辞。目送他离去后,陆晋的视线就落在了这一方玉砚上。或许是盯得久了,精致的云纹似是会流动一般。陆晋移开视线,心里微微一动。自他们一起遇险后回到侯府,也有几日了。他们好像也只是在用膳时碰一碰面。或许是她那天吓坏了,这几次看见他时,她总有些不大自然。如果不是她的笑容一如既往,他甚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躲他了。陆晋站起身,拿上砚台,心说:这既是她父亲的遗物,那他自然要亲手交给她了。韩嘉宜此时尚不知道迁户籍一事,她送走了母亲后,自己重新铺纸研墨,在纸上写写画画,格外入神。“姑娘!”雪竹忽然高声道,“世子过来了!”韩嘉宜手一抖,没留神笔下“长”字的最后一划拉得极长。她双眉紧蹙,随手将桌上纸张一卷,搁到旁边的架子上,利落起身,掀帘出去。大哥陆晋正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那株枝叶已经干枯的柳树下。韩嘉宜稳了稳心神,上前问道:“大哥站在外面做什么?”初冬的院子里,寒风吹着,多冷啊,害得她也得吹冷风。陆晋转过身,见她神情如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暗含担忧。他心头一跳,若无其事:“等你。”“大哥找我有事?”韩嘉宜纳闷,自她进京以来,这还是陆晋第一次主动找她。她眨了眨眼,想起一事,好奇而又紧张:“是幕后主使找到了吗?”陆晋神情微僵:“不是,还在审问中。”他轻咳一声:“我找你来是有点事。”其实,他不说,韩嘉宜也知道他找自己有事。她笑一笑:“大哥里面请吧,有什么事慢慢说。”虽说是要远离他,但是在长宁侯府,肯定还是安全的,况且她还要在侯府生活,自然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韩嘉宜居住的院落虽然偏僻,但着实不错。雪竹又是个心灵手巧的,依照韩嘉宜的意思,将外间和内室都布置的别具一格。陆晋惯常出入宫廷,诏狱也没少去,可这次却因为初到一个所在而感到不自在。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外间,他莫名地有些紧张,连身体都有点僵硬。但很快,他就收起了异样情绪:“关于你迁户籍的事情……”“户籍?”韩嘉宜讶然,“迁户籍?”她想,她不算是随母改嫁,不用迁户籍吧?若要迁户籍,还得去睢阳,肯定有不少麻烦。陆晋扫了她一眼,神色淡淡:“你以后长住京中,当然要迁户籍的。先时我命人去了睢阳,就是处理你迁户籍的事情。”韩嘉宜眼皮突突直跳:“嗯,然后呢?”睢阳一切都还好吧?“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等明年八月,官府造册的时候,你就能正式入京籍了。”陆晋轻声道。韩嘉宜暗舒一口气,心想,看来是没出什么差错。她笑盈盈道:“那好啊,多谢大哥了。”“你不必谢我,这是侯爷的意思。”陆晋摆了摆手,直视着她,“只是锦衣卫去睢阳时,遇见一个人。”“什么人?”韩嘉宜心里一咯噔,笑意微敛,不自觉攥紧了手心。“睢阳令的公子。”陆晋说着取出那方玉砚,“他说偶然得了你父亲的遗物,得知你在京城,就让人带来给你,说是物归原主。”“睢阳令的公子?”韩嘉宜愣了愣,神情怔忪。陆晋与她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脸上流露出这般神色。她不问父亲的遗物,反问一个不相干的男子。他心头莫名有些不快,冷眸微眯:“你认得他?”不过是数息间,韩嘉宜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眸间隐带笑意:“认得啊,他算我爹半个弟子。我爹夸他文章做得好。”她凑近了去看砚台:“咦,是这方玉砚么?这的确是我爹的东西啊。”父亲去世时,她年纪尚幼,他的许多好物件都给二叔拿了去。后来她匆匆离开睢阳,只带了一些盘缠,对全部家当落入二叔手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今还能看到父亲生前喜欢的砚台,她心里甚是欢喜。陆晋看着她,鬼使神差说了一句:“那睢阳令的公子娶了你的堂姐。”“我知道。”韩嘉宜托起玉砚,头也不抬。她当初离开睢阳的时候,徐府的花轿就停在韩家门口。陆晋轻“嗯”了一声。他先时听段飞说起韩方与徐家交好,却是韩复的女儿嫁到了徐家,又想到嘉宜今年孤身进京,她堂姐又是今年出嫁,他曾隐隐怀疑这中间是不是有谁使了手段。可是见她神色坦然,无一丝异样,甚至还有些欢喜,他想,可能是他想错了。也是,如果真有猫腻,段飞不可能不告诉他。他垂眸道:“东西送到了,我先回去。”“那我送送大哥。”韩嘉宜暂时放下玉砚,她今日心情颇佳,连带着看陆晋也比平时顺眼亲近,态度热情。陆晋对此颇为受用,神情不知不觉缓和了许多。韩嘉宜送他到院门口,还含笑提醒:“大哥莫忘了按时服药。”陆晋点头,唇角不受控制微微勾起,他轻声道:“你回去吧,别站在风口,仔细吹了风着凉。”他话一出口,神情陡然一僵。这脱口而出的话,似曾相识。那次在福寿宫门口,皇帝也是这般对明月郡主讲的。陆晋双唇紧抿,眼中笑意消失不见,胸中莫名生出一些烦躁。他都在想什么?怎么会拿他与继妹去和皇帝与郡主相比较?她是meimei!不过韩嘉宜并未看出他的异常,她只福了福身:“那我回去了,大哥慢走。”她心里想着事,与陆晋匆匆打了招呼后,就转身回房了。桌上的玉砚小巧精致,和在睢阳时一模一样。韩嘉宜看着看着,有些出神,她不由地想起自己的父亲,继而想到父亲那“半个弟子”徐玉树。有一件事,她进京后从未对任何人提起,那就是父亲还在世时,曾给她许了一门亲事。先前陈静云曾问她,是否参加过诗会,她告诉静云,并未正式参加过。不过在睢阳时,父亲韩方常常举办诗会,她那时年纪小,也曾穿了男装扮成童仆去看热闹。睢阳读书人不少,在一众大人中间,除了看热闹的她,还有个才十一二岁的少年。那是睢阳令的独子徐玉树,比她年长四岁。韩方与睢阳令关系不错,也时常指点徐玉树,两人曾戏言做儿女亲家。随后韩方去世,徐家以姻亲的身份来凭吊。至此韩嘉宜默认了将来会嫁给徐玉树这件事。直到有一天,婶婶周氏来找她,说睢阳令的夫人很中意韩秀莲,两家商量着让她嫁到徐家去。韩秀莲是韩嘉宜的堂姐,只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