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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同卫恒乃是少年时结下的情谊,无比深厚。后四人则因文采出众,极得卫恒赏识,同他是以文论交的文友。他时常同我说起这几人,也曾提过想让我见见他这几位好友。只不过——也不知为何,我心头忽然又生出那种不祥之感,总觉得我若是去,又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来。这种感觉自从上次诗帕事件之后,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见我想要推辞,尹平忙道:“中郎将吩咐,命小奴务必要请夫人过去。中郎将今日兴致极好,先前同几位公子曲水流觞,各做了数首诗作,想要评出前三甲,一时争辩起来,谁都不肯相服,知夫人素有才名,慧眼独具,想请夫人去做个评判。”我忍不住心中好奇,到底还是随他去了前厅。卫恒见我去了,极是欣喜,亲自起身迎我,满座嘉宾显然也都知道我是何人,皆拜伏于地朝我行礼。只有一人,虽身子俯下去了,可那脖颈却仍旧斜立着,抬头直视着我,眼中露出惊艳的神色来,竟似看得痴了。我虽微有不悦,但碍于卫恒的颜面,也没说什么。倒是卫恒也察觉了那人的无礼之举,狠狠瞪了他一眼,将我揽在怀里,扶我到他坐榻旁同他坐于一处。他倒也没急着让我点评诗文,先将座中之人一一为我引见了一番。我这才知道方才那平视我的无礼之徒,竟然就是卫恒时常提起的吴家兄弟中的大郎,名唤吴桢,字公干,他边上坐着的文弱青年,是他的弟弟吴良,字公达。倒是我先前便已见过几面的荀渊荀伯昭,却并不在座中。卫恒递给我一沓帛纸,“这是我同诸友写就的诗文,只有公达一人不擅此道,一首未作。为免公平,方才等夫人来的时候,我们已请公达誊抄了一遍,还请夫人为我等品评。”我接过那一叠帛纸,一张张细细看过,那吴公达虽不会作诗,但字倒写得极好,一笔一划,极是遒劲,和他文弱清秀的外表截然不同。那帛纸上所抄录的诗歌无一不是上乘佳作,每读一篇都令人耳目一新。当我又揭过一页,看向下一首长诗时,不觉微微一怔,那是一首仿古乐府相和歌辞的。但见那微黄的帛纸上写道: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流郑激楚,度宫中商。感心动耳,绮丽难忘。离鸟夕宿,在彼中洲。延颈鼓翼,悲鸣相求。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我忽然想起数月前,卫恒说过他也要为我写一首诗赋,后来再不见他提起此事,我还当他是写不出来,或是忘之脑后,却不想……竟在这里等着我呢!借口找我来品评他们的诗作,实则不过是想让我看到他这首诗吧!许是隔了这许久,他才终于作了出来,不好意思直接拿给我看,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混在一堆诗作里,递到我眼前。我心中微微有些好笑,看过一遍后,故意不再多看,甚至比看别的诗作用时还要短些,便揭过放到一旁。余光里,我见卫恒唇角的笑似乎有些发僵,酒爵中的酒水已然满溢而出,他却仍擎着铜壶继续往里头斟酒而不自知。第50章魁首我忍着笑意,将余下几篇诗作一一看完,刚放到案上,那王璨王仲宣便开口道:“敢问夫人,可选出前三的佳作否?”吴桢在一旁笑得有些促狭:“往常在我家中行此评诗论优的雅事时,只要是舍妹品评,哪怕换了笔迹,子恒的诗作也从来都是第一。不知此次,换了嫂夫人来品评,子恒能否仍旧坐稳这魁首的宝座?”闻言,我不由看了卫恒一眼,原来他每次到吴家去喝酒,除了吴桢同吴良兄弟俩,还有他们的妹子作陪。卫恒就跟没听到这话似的,神色不变,只是着急催我道:“还请夫人给我们一个痛快,不知哪三首诗入了夫人的青眼。”我微微一笑,命人取过三枚竹简并笔墨来,各在其上写上诗名及其首句。写好后,依次倒扣在托盘里,命人送到吴良面前,请他宣读。吴良先宣读的是被我选为第三的诗作——。其诗为: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多思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众人听了,对视一眼,露出有些了然的微笑来。及至吴良再念出位列第二的诗篇名字时,众人原先了然的神情里又添上了一抹古怪。卫恒的神色倒是略略好了一些,可眼中却仍透着些失落。许是因为我只将他作的那首选为第二。等到吴良该念被我选为第一的诗篇名字时,他先惊叹了一句,居然又是一首!这些诗篇里,以为名的足有七八篇,我之所以选中这一篇为第一,只因爱它的首句“别日何易会日难。”简直道出所有离人的惆怅之情,其后数句更是写尽离别之心忧神伤。吴良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将这首诗念了出来。其诗曰:别日何易会日难,山川悠远路漫漫,郁陶思君未敢言。寄书浮云往不还,涕零雨面毁形颜。谁能怀忧独不叹,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户步东西,展诗清歌聊自宽。乐往哀来摧心肝,悲风清厉秋气寒。罗帷徐动经秦轩,仰戴星月观云间。飞鸟晨鸣,声气可怜,留连怀顾不自存。短暂的寂静过后,王璨几人忽然纷纷看向卫恒,群情激动,“子恒,你竟然使诈,嫂夫人竟然三首全选了你所作之诗,这分明就是你们夫妻合起伙来徇私舞弊。”我不由一怔,怎的这三首诗竟全是子恒所写?我选那首固然是存了几分私心,既然猜到是他为我所写,若不选出来,怕他又要吃味,多少有些舞弊之嫌,可那另两首,我是当真不知那竟是子恒所作。我正自怔楞,卫恒早在案下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掌心再是灼热,也比不上他目光里那毫不掩饰的火热,炙烤的我简直不敢偏头去看他。只是向众人解释道:“这三首诗我此前从未见过,今日才是第一次得见。诸君既是他的挚友,当知以子恒的傲气,是断然不会行此舞弊之事,何况以他的才气,也无须多此一举!”不用转头去看他,我也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激动欣喜,就听他攥着我的手朗声笑道:“夫人无须跟他们多言,他们这是嫉妒!嫉妒我家夫人慧眼如炬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