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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分明就是我占了便宜,哪里会有折您仙寿的道理。”这算命的说时眉飞色舞,一把胡子随他唾沫星子时不时地点一点。他越夸越上道,夸得就跟真真儿的似的,长恭起先还由着他瞎胡诌,后头听来听来便也不觉皱起了眉。正要开口唤连笙走了,忽听她半是嘲半是讽地应他:“劳你指点,我怎的却不知道自己还是个仙家。”那算命先生忙一摆手,道:“仙体投了凡胎,哪有还教凡胎知道的。”说着又一眨眼,问,“怎么样奶奶,可要算上一卦?看看天命,预知祸福。这位公子要不要也来一卦?”口若悬河说了这大半日,终于切进正题了,连笙刚要回答,长恭便急忙拉住她:“连笙。”“怎么啦?”“咱们不是出来玩儿的,”长恭面有些许正色,道,“这人不过借个托辞想要多揽两桩生意,你若过够了瘾便走吧,不必浪费时间于此,现下还是先寻秦汝阳要紧。”“哦,好……”连笙一时有些意犹未尽,却也还是转回脸来点点头。然而眼看到手的生意竟这样黄了,算命的显然也不高兴,可他不高兴之余,却反倒还显得有些吃惊。他愣了愣,扭头问长恭:“这位公子方才可是说……秦汝阳?”“是。”长恭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地应了声。“你们找他做什么。”算命忽然开口这样问,长恭方才皱了皱眉抬起脸来:“你认得秦汝阳?”先前走了一圈皆无人知晓,难不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送上门来的全不费工夫。只见这算命的忽就扫了瞬间以前的一点不快,顺势搬开街边茶摊上的长凳在旁坐下,翘起半边二郎腿,自在极了,直道:“认得认得,怎么不认得,秦老头家的小儿子嘛,知道知道。”一句话,长恭与连笙登时便觉眼前一亮。“老头……伯,老伯,”连笙忙也在他近旁坐下,一手搭上桌面,歪过脑袋一笑,“那你可还知他如今,家住何处?”那算命的抬起头来,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不由地又兀自笑笑。他抬手喊来小二,要了一碗茶,磨磨蹭蹭等到小二端了茶上来,却并不搭理连笙。连笙直了直身子,刚要开口问他,却见他竟又从衣兜里摸出一副骨牌来,一面摊在桌上拨弄着,一面瞟了他二人一眼,方才慢条斯理道:“那——我可就不好说了。”连笙忙地追问:“为什么?”然则这一回,还不等算命的开口回答,话茬便被长恭先行截下。他站在连笙身后,伸手便来拉她,说:“不必问了,走吧。江湖骗子而已,他不知道的。”连笙被他这样蓦然一牵,正在又惊又喜,却不想眨眼竟会被那算命的一把打断了去。他当下甩了骨牌拽开长恭的手:“哎这位公子,话可不能乱说,谁是骗子,我可骗你什么了?!”连笙被他一手打开,本已不快,又见他好不识趣地冲着他们瞎嚷嚷,当下脸便一沉,与他争辩起来。那算命的许是心气高,口口声声称自己确为秦家旧识,并未诓骗他俩,对强加在自己头上的这顶骂名很是不满。然而真要问他秦家现在何处,他又转眼含糊其词不肯明说,一来二去的,连连笙都嫌烦了。眼看近旁渐渐拢来几个路人,似乎很快要呈围观之势。事态不宜闹大,连笙迅即极厌恶从怀中一摸,掏出几枚铜板,拍在桌上:“能说了吗?”那算命的眼神忽亮了亮,他抬头看了连笙一眼,又看了长恭一眼,突然咧嘴谄笑着低下头去,边眼疾手快捡那铜钱边叹道:“哎我的祖师奶奶,也真不是我图你这点铜子,只是那秦老头一家都死了快三十年了,你们去了也不过就是一堆坟堆,有什么好看的。”“死了快三十年了?”连笙顿时瞪大了眼睛,望向长恭:“莫不是找错了,这镇子上会不会还有别人也叫‘秦汝阳’的。”可那算命的却头也不抬便驳回了她的话,道:“错不了——除非就是你们找错地方了,我在这里活了大半辈子,就这么一家人姓秦的。”连笙与长恭面面相觑。那算命的收了钱,也不好再杵着讨没趣,便喝了茶正准备走,长恭忽然伸手拦住他,道:“有劳这位先生,还是带我们去看看坟冢吧。”第56章卷九假相(伍)石垟镇外一座荒山,荒山上堆了数不清的乱坟。算命的带着他们七弯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坟前,指着大小四个坟堆,说:“喏,就这儿了。”眼前只见四座土石堆起的破坟,长恭蹲下身来,仔细辨认坟前立着的墓碑。与其说是墓碑,其实也就四块厚点儿的木头板子罢了,刻了歪七扭八的几个大字,大字连同木板早已被经年的风霜雨雪侵蚀得不像样子,长恭撇去杂草与青苔,方才勉强认清几个“秦”字。这当中的一块板上,有些模糊却也还算看得出来,被蚀掉了一半剩下的一个“女”字,和一个“阳”。秦汝阳之墓。“这……怎么会。”秦汝阳早在近三十年前便死了?长恭直起身来,问那算命的:“秦汝阳他……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可没想到算命的闻言竟会一声长叹,道:“唉……枉死的。”“如何个枉死法?”“说来话长。”算命的看着坟头,坟头野草长得都快有半人高了,多年无人来扫,他不禁有些唏嘘,感叹一声这才说起,“想当年,秦汝阳在这个镇子上还算是小有名气,穷地方嘛,难得出个秀才,考了好几年终于中了乡试,秦家东拼西凑凑了点盘缠,让他上京赶考,可谁成想刚一上路就遇上了盗匪。秦秀才挨了一刀,不偏不倚砍在脖子上,当场就一命呜呼了,行李盘缠全被劫了去,这才也连累那秦老头,本指望着小儿子能够飞黄腾达的,结果一夜之间人财两空,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口气没上来,跟着也就去了。”“这秦家原还剩个秦老太,和一个打小高烧就把脑袋给烧坏了的大儿子,也不知道是这秦老太老眼昏花看不清楚,还是存了心不想让儿子再跟着自己遭罪,出去挖野菜,竟然挖了一筐子毒草回来,等到被发现时,俩人早就没气了。”“唉……”算命的说着说着,又是一声长叹,“一个秦秀才死得冤也罢了,连着还搭上一家子的命,这可不就是一家子枉死了。秦家香火是彻底断了,加上这么多年过去,镇上老人老的老死的死,八成也早没人记得了。”他跟着又是长吁短叹一番,可长恭与连笙听罢却是震惊极了。倘若这老头所说属实,秦汝阳早在二十几年前便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