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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杂乱,然而定了定心神,仔仔细细将那缠如乱麻的线索理开,一条一条的,跟着眉心慢慢平展,渐而才挑出眼下最急的两桩事来。第一桩,乃是沈世伯与卫将军府的安危。第二桩,便是揭发兆孝卿。而后他倏忽神思一现,想到七日之后,兆卫两家的喜宴。卫将军府根深业固,尚不足惧,兆孝卿若是要以窝藏逃犯之名状告卫家,必然也得担心卫将军府反咬一口,届时闹大了去,万一拖上自己下水,兆孝卿泥菩萨过江,也未必吃得了兜着走。如此一想,长青便觉他要去投匿名状一事,恐怕多半不了了之。既然明路行不通,那便当走暗道。长青一时间将自己置于兆孝卿的境地,考虑再三,私心盘算着卫将军府戒备森严,若是强行派人灭口,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如果趁着婚宴那日……他的心间似乎隐隐有了些主意,眉目一展,唤道:“白先生。”“在。”“长青有个不情之请,想向先生讨要一样东西。”“公子请说。”“先生处可有叫人生出幻象的方子?”长青话毕,便觉屋内众人目光异样。白先生低了眉眼道:“有。”“可否予我一副……”窗外蝉鸣一声盖过一声,日头映在阶上有些晃眼,长青只觉有些疲乏,靠向椅背,闭目养神。再过一日,便是无双的大喜日子,挑在这样的日子里行事,纵然十分对不住无双,但思来想去,也再没比之更适合的时候了。昨天兆将军府上遣人送信,说是兆卫两家联姻,为着体面,还望卫家小姐能从将军府里走。这一番说辞乍听在理,却益发地证实了长青心中所想,就算长青不想借这日子大做文章,那兆孝卿处难道就肯甘心错过。总也要兴的风,作的浪,无双若是要恨,也只有恨吧……外头张罗喜事的下人们正往窗楣上挂红,谈笑声和在蝉虫乱叫里隐隐约约的,长青闭着眼,揉揉眉心,复又沉沉地叹了口气。第39章卷七杀宴(叁)卫无双大婚的当日。一早,兆将军府迎亲的队伍就敲锣打鼓地来了,两排穿了大红衣裳的小厮,举着刻了“兆府”的喜牌,八抬大轿,吹吹打打的甚是热闹。吉时未到,迎亲队伍就停在卫将军府的院子里稍事歇息。然与外头锣鼓喧天的热闹劲儿截然相对的,新嫁娘的房里却是愁云惨淡,啜泣声一片。卫二夫人搂着女儿,止不住地拿帕子揩泪,一面不舍她就这样匆匆地嫁了人,一面又是可怜女儿命苦,早也听说那兆二公子是个风流性子,与他大哥天壤之别,原本好好的一桩亲事,如今竟却成了丧事一般。眼眶里的泪花儿空了又盈,盈了又空,小棠立在一旁,亦是通红的鼻尖与通红的眼,还要忍了酸楚劝道:“大喜的日子,夫人莫要再哭了,姑爷再如何,兆将军府的门庭摆在那里,小姐嫁去,总归也是不差的……”“话虽如此,可……”卫二夫人欲言又止,低头望了眼女儿,又还是默默地住了口。她二人这样悄悄地抹着泪眼,惹得房里一众小丫头也是伤伤心心,一屋子的梨花带雨,反倒卫无双却安静了下来。她呆坐在妆台前,两眼无神盯着铜镜,铜镜映出自己的面如死灰,二夫人在旁又搂又哭,她便任由她抱着,也不落泪也不作声。前后还未出半月,于她却是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这些时日来,悔也悔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寻死不成反沦为他人笑柄,知道兆家还是前来提了亲,便觉自己一颗心都死了去。余生如何,大概已然一眼便望到了头。于是万念俱灰,竟再也哭不出来,闹不出来。吉时到,有丫头欢天喜地地来喊小姐上轿了,卫二夫人热泪一滚,打在卫无双手上,卫无双才终于开口道:“娘,女儿去了。”而后也不管卫二夫人如何抚心垂泪,自己便执了红盖头盖上,抬起手喊喜娘搀她出去。花轿应着时辰起,卫无双坐在轿里,随那轿子穿过半座永安城,入了兆将军府。兆将军府上,一应众人已候了许久了,远远地听见锣鼓声响,宾客们便纷纷起身朝门口涌去,唯有一些上了年纪,抑或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端着面子与身份,仍旧留在席上坐着,谈笑风生。长青望向其中一位,那大人眉目硬朗,正在饮茶,便是先时校对宴请名录时,自己特意列上的刑部尚书,余尚书。卫将军府与这位尚书大人,实则并无过多来往,当日诓骗二老爷的家仆,只说素日里常有走动,那家仆原也不懂,听是公子吩咐,不多想便加上了。如今请了他来坐着,长青心中自然另有打算,且看他与左右同僚谈笑自若,并未觉出不妥,便也放下心来。再过一会儿,拜完天地,就该是时候了,他要了却那第二桩事——揭发兆孝卿。唯有当着刑部尚书的面,揭开沈世伯一案真相,才能一劳永逸。他回头看了连笙一眼,连笙正站在他身后,镇静极了,在她身旁跟着一位八尺身量的护卫,一把络腮胡几乎快要遮住半张脸,他半低着头,亦是毫无怯色。他们一左一右跟在长青身后,乍看之下并无不妥,然而明眼人方瞧得出来,长青公子出门,却独独不见长恭与墨白。此刻的卫将军府里,别院的门紧闭着,四名轿夫打扮的下人,步履匆忙地从那门前经过。卫无双从将军府里出阁,迎亲队伍来得早,便歇在前院,这四人许是偷闲,趁着队伍歇息就跑了出来,却不想落了队伍,这会子发现吉时已过,才匆匆忙忙地往外赶。然而他们走过别院门口,拐角处四下无人,四双眼神倏忽一对,竟会齐齐身影一闪,几个飞身便翻进院子里去。只瞧那步法干净利落,一看即知,皆是高手。那四人一入院子,立时就取了黑帕子蒙上脸,褪下宽大喜服,方才现出里头的束身黑衣与佩剑来。其中一人抬手一顿,朝向院中一间屋子,余下三人便拔了剑,迅速跟上,脚步飞快往那客房摸去。客房里,长恭正靠在椅上闭目养神,听见门外一点异动,登时睁开眼来。他抬头向上望了一眼,二位先生皆在梁上,正与他四目而对,有细不可察的几双脚步从房门口按来,他微微将头一点,提了提剑。……兆将军府上。兆忠卿正在上席坐着,虽是大喜的日子,见他却是胡子拉碴,一副失魂落魄模样。方才拜堂他便躲着不见了,这会儿入席吃酒,拗不过兆大将军令下,才又强打了精神出席。同桌的宾客皆不敢扰他,便也由他不声不响地坐着。一桌子酒菜视而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