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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妻子来威胁你了?”魏熙虽是在问,语气却是肯定的。岳季泽点头,眉眼中含了些戾气。魏熙又道:“所以方才你在殿外说那么一句话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好让我帮你?”岳季泽看了魏熙一眼:“我没公主那么多心思,当时只是有感而发。”魏熙敷衍点头,这些文人最是死要面子,她能理解。岳季泽看魏熙表情就知道她不信:“就算我不说,因着宁王,公主也是会来找我的。”魏熙笑道:“所以你这是待价而沽?”魏熙这话可真是不怎么好听,岳季泽笑道:“公主这嘴……也亏得你是公主。”魏熙淡淡一笑:“正因为我是公主,我才能这样说话。”魏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拾起笔沾了墨,在纸上写下一行岳季泽曾经的诗,神态懒散,笔下的字却字字含锋。魏熙将笔放下曼声道:“既然魏灏拿你的夫人威胁你,你为何不听他的,就不怕将你夫人置于险地吗?”岳季泽眼里一瞬间迸发出厉色:“凡事有一就有二,魏灏手段下作,我不信他。”魏熙侧眸看向岳季泽:“那你就信我?”岳季泽道:“信,魏灏要对付的是宁王,公主定是不会愿意让魏灏得偿所愿的。”魏熙状似失望:“我还以为岳先生是信我人品的。”岳季泽笑道:“公主的人品我也是信的,当日公主施冰可是极为轰动的。”魏熙嗤笑:“轰动于皇家还有如此愚昧无知的公主吧。”岳季泽并没有反驳魏熙,他道:“正所谓对症下药,要做一件事前,还是要先找到症候所在的,公主往后不妨多去民间走走,市井乡野也不要放过,多与商贾百工这些所谓的贱业交谈,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这些人虽地位不高,却至关重要。”魏熙点头,这些她如今也知道,只是没想到岳季泽竟会说这些给她听,她原先可一直以为岳季泽是一个只知诗书风流,不识人间疾苦的文人。魏熙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当初还屡次顶撞阿耶,你能想到了解那些百姓的心意,难道就从没揣测过我阿耶的心意吗?”岳季泽叹道:“明白简单,可要做便难了,我怕我良心难安。”魏熙看着岳季泽,有些可惜,在官场上,哪里是要讲良心的,可惜了这剔透心肠。魏熙道:“你不必担心你娘子,我会尽我所能护她安全的,明日你想怎么说我也不多加过问了,我相信你能将事情处理好。”魏熙将她写的那张纸揉成一团,丢在一旁,陈敬见了,又从一旁拿了一张纸摆在桌上,魏熙垂眸看着那张洁净的纸,道:“等这件事处理好了,我就去求阿耶,让他赦免你。”魏熙说罢,玩笑道:“总不能让你们夫妇阴阳相隔呀。”魏灏回了府,当即就将幕僚们唤来商讨明日之事,天色渐黑,书房里早有奴仆来点了灯,魏灏看着烛台上跳动的火焰,觉得有些晃眼。他揉揉眉心收回视线,却听一旁的幕僚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将事情都算在燕王身上了,燕王给殿下添的麻烦可不少,借这个机会除了他,也不算是一无所得了。”魏灏道:“我若是想连宁王一起除了呢?”方才说话的幕僚蹙眉:“怕是不妥,眼下宁王的嫌疑都差不多洗清了,再拽着他不放怕是会惹陛下不悦。”另一个幕僚道:“没洗清,不是还有岳季泽嘛,藏匿不敬陛下的罪人,只这一条罪就足够了。”魏灏沉声道:“岳季泽并不可靠。”他有些烦躁,吩咐道:“看好季昙。”众人皆低头应是。魏灏喝了一盏茶,将心中的燥气压下,慢悠悠道:“你们说若是六郎和七娘有私情,阿耶知道了会不会生气?”魏灏语出惊人,书房内瞬间静了下来。兄妹luanlun,祸乱宫闱,而且对象还是皇帝捧在手心里的昌乐公主,皇帝若是知道了,何止是会生气,怕是恨不得杀了魏潋。屋子里静如幽潭,平静的水面下,是看不见的汹涌波涛,一声质疑响起,如砸在水中的碎石:“陛下对昌乐公主可是看重的很,事关她,陛下定会严查,殿下此计虽妙,但风险太高,怕是不太稳妥。”魏灏沉沉一叹:“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局势紧迫,容不得我瞻前顾后,魏潋心机深沉,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对付他就难了。”魏灏只觉得疲累:“舅父夺了军权,看似是如虎添翼,但其实是将我往绝路上逼呀,这些年了,他竟连阿耶为什么立我为太子都没看清。”————等魏灏议完事,天色已晚,早已经开始宵禁了,于是魏灏便将人都安排到了自己府里,派人好生伺候着。礼贤下士,但未尝没有防着幕僚们吃里扒外的意思。“谭先生,床榻都收拾好了,您何时安置?”一个内侍轻声问道。被称作谭先生的幕僚放下手中笔,道:“现在吧。”说罢,他起身,内侍忙去扶他,借着衣袖掩饰,内侍接过了谭先生递来的字条。————月明星稀,一阵琴声响起,惊起枝头鸟雀。是魏潋在抚琴,浅淡月光撒在他身上,给他的白衣镀上一层银光,好似出尘仙人一般,万般俗事都入不得他的眼。泉石站在他身后,有些急,他本想等魏潋弹完曲子后再行通禀,可谁知魏潋今日似谈上瘾了一般,一曲又一曲,都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他停歇,泉石只看着都心疼魏潋的手。泉石见魏潋没有停歇的意思,担心误了事,心一横,道:“殿下,方才安排在太子府里的探子前来回话。”魏潋手不离琴:“何事?”泉石小心道:“太子想诬陷您和公主私通。”魏潋闻言手蓦地一停,徒留琴弦兀自鸣颤,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他收回视线:“让人去画一幅阿熙的画像,画完了摆在我房里。”泉石闻言一惊:“殿下!”魏潋没有解释,淡淡瞥他一眼,看的泉石心生惧意,忙道:“是奴才这就去。”待泉石走了,魏潋又开始抚琴,还未弹几个音,便收了手,他抚着琴弦,轻叹:“阿熙……”这一声叹极为轻微,柳絮似的,刚出口,便被晚风吹散。————魏熙昨夜睡得不甚踏实,一直在做梦,浮光掠影一般,醒后,梦到了什么已全然忘却,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她醒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匆忙洗漱完,用了早膳便去了甘露殿,她坐在步辇上,一片黄叶飘转落于她的肩上,她拾起,放在手中把玩,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秋天。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