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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开了个口子,一股脑儿的全都倒了出来。“臣跟公主说这些,无非是想告诉您,有些时候自己也身不由己。好日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该看清的早些看清罢。”按了好一会,心里头舒畅了不少。病娇从外头进来,端着热水,瞧见卫辞这副光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遂支吾道:“督主……”他没抬头,冷声道了句放着吧,起身把手泡在水里,骨骼分明的手指拧着巾栉,满室里只有水的滴嗒声。病娇见他要亲自给卫辞擦洗,连忙起身要托过他手里的巾栉,道:“奴婢来……”他愣怔了下,望了望自己浸湿的手,又朝着一脸惊讶的卫辞看了看,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顾虑了下,终于撂下手里的巾栉,寒着声听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口气,“瞧公主气色好多了,等天亮大概能到德州,届时咱们就下船松快松快,置办些物件。急着赶路也不是个办法,横竖歇个一两天也不碍事。”说完也不等她说话,也不去看病娇狐疑的眸子,就径直出了帐子。她知道,他是为了她才在半路停下的,说到底他也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至少一路上,他还是很照顾她的,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本来以为贞顺门发生的事,他会恩将仇报,处处为难她,现下看来,是她太小肚鸡肠了。“都走了,别瞧着了。您可别再看上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您不清楚么?”病娇托着巾栉给她擦脸漱口。她仰着头在那里,施施然道:“我的确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那些都是听人说的,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我又没亲身经历过,怎么知道?”病娇急得下了重手,吵道:“那您现在这句话什么意思?对他彻底改观了?主子,我是叫您巴结巴结陆掌印,可没叫您把自己搭进去,他可是个太监!”“太监又怎么了?”她接过来就道,这些天来总有人时时刻刻提醒她,他是个太监,她没由来的反感。没人天生就乐意当太监的,断子绝孙一辈子困在宫里面,就算是手里借着威风揽些大权也无可厚非。病娇啧啧道:“主子,您变得可真快,前两天还在我跟前埋怨呢,这才几天,给您脑袋上按两下,就把心都按到他心坎儿里去了?”“你再说我就叫厂臣把你扔进河里喂鱼!”她咬牙恨恨道。病娇也不怕,她这人就这样,一说不过人就耍狠,她早就看穿了,满脸不屑道:“主子现在学会借人耍威风了?要我说,您应当看清楚些早做决定。白日里同你说的,你也考虑考虑,咱们回苏州,陆掌印去建安,那燕王的府邸不就在建安么,咱们也一道儿过去瞧瞧,没准儿那燕王就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您一见钟情了呢?”卫辞闭着眼,将胳膊枕在头底下,困意来袭,怏怏打着哈气道:“病娇,这才几天,你都说了三个男人了,我又不是老色女,别一个一个的往我身上派。你上辈子肯定是个男人,还是顶花心的那种,哪家姑娘遇上你,真是天灾!”病娇哼唧着,“谁说我说了三个,有一个不是不算数么?”她顺着调问:“哎,你说陆渊会不会不是太监?”她突然脑子里蹦出这样一个念头来。“您就别臆想了,宫里头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太监们一个一个排着过去检查,别想有漏网之鱼!”她顿时xiele气,似乎有些落寞,“说的也是,宫里头顶忌讳这个,想想也没可能。”转念一想,她又道:“可是像他那样级别的人,哪里会有人敢去查他?我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您cao心这个作甚,别打歪心思了,他就是假太监,您也没辙!”卫辞被激的坐起来,忿忿道:“我好歹长得也还过得去,凭什么就瞧不上我?”不是她自夸,宫里头的那些嫔妃也没见得有她好看,在苏州的时候,人人都说她是美人胚子。“我又没说您长得不好,瞧瞧您,胸是胸腰是腰的,脱了衣服也能算是个尤物。要说好看,我瞧着督主都比您好看。可关键不在这里,他和贵妃不是走得近么,我看他就喜欢贵妃那样的,再一看您和贵妃,压根儿就不是同一类人,没法儿比。”她向来呲哒她惯了,什么话也不忌讳。她一面打着呵欠,一面道:“不早了,再说下去天儿就要亮了,我回去睡了。”说完就掀帘儿出去了。说了半天,困意也没了,她怔怔地望着头顶上湖蓝色的帷幔,心里想着病娇的那番话,难道真要嫁给燕王么?可是,似乎有些不甘心。手朝被子里摸去,空空如也,她惊得跳起来,被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那封书信。原本是要写给云华的,睡觉前还攥在手里的,这么这会就不见了?她跪坐在脚后跟上,抬眼看向远处,风吹起帷幔,带起涟漪。也许她真该清醒清醒了,就像病娇说的那样,没准儿云华早就成亲了,什么誓言全都忘的干干净净,这会子还惦念着,也太不知趣了。翻了个身朝里,听着外面的风声和水声,昏昏然没一会儿就梦周公去了。第8章迦南珠串福船过了卫河,往德州方向。德州属山东地界,但凡是靠水靠河的地方向来都富庶,历来德州倒还有“南北水陆之会”之称,因此陆渊选在这个地方也是意料之中。福船体积大,在运河上走难免会引起注意,届时正、左两卫自然会闻风赶来,到时候再耽搁一久,回苏州的日程就不宽裕。因此,千户带着番役继续在福船上采办物资,陆渊和卫辞带了几个人乘了舫船从卫河小道上进了市集。卫辞原本就小孩子心性,这样的集市已经有几年没看到了,一到大街上就像脱缰的野马,西走走东看看,浑身的病立马就好了。病娇十分怀疑她家主子是不是装的,瞧那跑的起劲,简直要窜到天上去。陆渊瞧着她跑的满头汗,心里也松泛不少,到底出来跑跑才算有了些人气。他抬步追上她,掏出怀里的帕子,替她额头上擦汗,带着些许纵容的意味道:“公主身子还没大好,当心急上了头,费了心神。”说着手帕渐渐擦到脸颊上。也不知是不是跑的缘故,卫辞满脸红晕,她惊地连忙抬手道:“厂臣不必管我的,我自己来就好。”他打住她伸上来的手,依旧替她整理身上的云肩,撼着声翁道:“在外头不比在船上,人多杂混的,叫人磕了碰了就不好了。”她不以为意,故意转了一圈道:“哪里有那么娇贵,厂臣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咱们回头再汇合!”说着拉了病娇就准备走。“等等,公主!”他急忙拽住她的胳膊,道:“臣最大的要紧事就是公主的安危,公主没在外面生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