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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先去孔家递了拜帖,并附上临川书坊掌柜给的引荐信函,孔素廷阅过之后便接了拜帖,并让顺子转达叶凤歌,请她午后带画稿到孔家当面谈。等承恩回来一说,叶凤歌便马不停蹄地整理好画稿,郑重地换了一身衣衫,匆匆吃过午饭,就与傅凛相携前往孔家。当初傅凛让裴沥文买下这座宅子时,本就是看中此地清芦城望族大户众多,料想以后若需转手卖出去也绝不乏买家;若无这点好处,以傅五爷的做派,哪里肯屈就这样小的两进小宅。“孔家离你这宅子只有五个街口,”叶凤歌边走边对身旁的傅凛解释道,“我瞧着时辰还早,咱们晃晃悠悠走过去,好吧?”看似兴之所至的随口提议,却是叶凤歌蓄谋已久的一种试探与验证。虽她在师父那里已实质上卸去了“妙手一脉”药门弟子的身份与职责,可这么多年来她都在从旁观察着傅凛的心病,这习惯已根深蒂固在骨子里,很难一下就彻底丢开的。她原以为此次来清芦,傅凛至少在起初的一两天,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与抵触。毕竟以往想叫他踏出北院院门都得费老大功夫,这回来清芦一住好几天,这家伙不但没有惊惧炸毛,竟从头到尾都自若极了。他这几日的种种表现,显然不再像以往那样抵触、畏惧桐山宅院之外的人、事、物,这真是个意想不到的进展。不过,小宅院的人毕竟不多,又都算是他熟悉的人,叶凤歌一时有些吃不准究竟是什么机缘促使他迈过了心中给自己设的那道坎,所以她决定冒个险,再加码试一试。“什么我的宅子?这是你的宅子,”傅凛淡淡横了她一眼,“所有房契、地契、钱庄印信,全归你了,连我都归你了!如今我名下连一两现银都没有,哪来的宅子?”能将自己一贫如洗的处境描述得如此理直气壮,傅五爷大概是开天辟地头一人了。“我可没拿!”叶凤歌无奈扶额,笑得别扭,“别说得我像个霸人田产的匪婆子一样。”傅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好好好,你没拿,是我非要给你的。”叶凤歌扭头冲他皱了皱脸:“你近来似乎愈发让着我了?仔细惯出许多从前没有的别扭小性子来,到时遭殃的还不是你。”“偏要惯,就惯得你无数小性子别扭到没边没沿,”傅凛抬起下巴,故作用心险恶状,“最好惯得你脾气坏到只有我受得了才好,这样没人抢。”叶凤歌憋笑撇开头,望着街旁三两路过的行人,心中一片暖柔。“要不,咱们去街市?”傅凛突然兴致勃勃地提议。叶凤歌诧异回头:“去街市做什么?”“我还没有与你一道逛过街市啊!”傅凛跃跃欲试地笑道,“我看话本子上,好些个男角儿都会带着女角儿逛街市,豪气一挥手,说‘看上什么随意拿,全都买给你’!”叶凤歌没憋住,噗嗤笑出声,娇娇嗔他个白眼:“听你这么说,你看的都是书楼里那些很有年生的古早本子吧?当今的本子早不这么写了,你竟还打算比照着亲自演绎一遍么?”书楼里有许多藏书都是曾在桐山别院居住过的傅家先辈们攒下来的,其中自不免夹杂些闲暇消遣的话本子。只是那宅子在傅凛去之前已闲置好几十年没有主人入住,可想那些话本子得古旧成什么样。打算效仿老套路博姑娘欢心,还没行动就被鄙视,傅凛恼羞成怒,抬眼望天,力求挽回颜面:“爷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么?不是!我打算到了街市豪气一挥手,说‘这条街都买给你’!”叶凤歌笑得前仰后合,若不是傅凛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只怕她就要笑扑在地了。“你先前才说了,如今你名下连一两现银都没有,哪来的钱大手一挥买整条街给我?”叶凤歌拍拍心口站定,调侃斜睨他,“得换我买整条街给你才对吧?”傅凛滞了滞,呆呆“哦”了一声:“好像是这个道理。诶,要不,你借我钱?”“哦,我借钱给你,完了让你去豪气一挥手讨我欢心?你傻还是我傻?”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着,不知不觉竟已走出老远。叶凤歌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承恩,再遥遥回望一下来路——足足走了两个街口了。从小宅院出来走了这么远,路上虽不像临川那般熙攘繁华,可街上往来的行人却也不少,傅凛却并无太明显的异样,整个人都是松弛愉悦的。她的判断没有错,如今的傅凛真是情形大好,他心中给自己画的牢,渐渐就要淡去了。真好啊。****一路上,叶凤歌心下反复思忖,决定待两人各自忙完在清芦的事,回到桐山后,就把蓝皮册子的事摊开与傅凛谈清楚。哪怕傅凛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可能会勃然大怒,她也一定要说。这几日傅凛时不时旁敲侧击,委婉隐晦却又锲而不舍地提醒她考虑两人之间的婚事,她一直装着傻,就是因为心中梗着蓝皮册子的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归叶凤歌将心比心地想一想,若是自己与傅凛易地而处,自己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被对方从旁窥视着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最脆弱的苦楚,还一一记录在案,供旁人研判剖析——较真点说,这事跟将人剥光了扔大街上示众一样残忍,若她是被人窥视、剖析的那一个,她是很难心无芥蒂的。所以,在傅凛还不知道这件事之前,她没有勇气答应与他成婚。不过她心中也不免忐忑嘀咕,总觉以傅凛的性子,若知道此事后,还愿不愿见到她都两说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孔家的家仆领着叶凤歌、傅凛,以及随行的承恩,行过九曲回廊朝正厅走去。行到拐角处,迎面撞见一位笑意疏朗恣意的姑娘。那姑娘瞧着与叶凤歌差不多大,却是像是个顽皮活泼的性子。也不知刚去哪里闹腾完,热得脸儿红扑扑,额角沁着薄薄密汗,身上的银色锦袍披风也解了,吊儿郎当挂在右肩上。而她的左手上正拿了一支画糖棒,边走边啃得津津有味。那姑娘大约也没料到迎面会有人,当即顿住,忙不迭将画糖棒背到身后去,面上讪讪更红,尴尬笑着看向领路的孔家家仆:“有客人啊。”孔家家仆恭敬秉道:“是七爷的客人。”孔素廷在家中排行第七。姑娘点了点头,僵笑着看向叶凤歌与傅凛:“失礼了。我……”先前她光顾着尴尬,也没好意思正眼盯着这二人打量。当尴尬笑着的双眼投到傅凛的脸上,立刻噎住,灵动的乌黑眸心呆呆滞了滞,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