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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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武盛原本预备的行程出了问题，没几天他打来电话说自己得继续留在老家一阵——重病的朋友最后不治去世，留下家里的孤儿寡母，他很伤心地表示得帮忙cao办葬礼才行。
凤凰堂很少有离开家那么久的情况，加上请托在前，邻居们对两个孩子都很上心，白天会留意他们是否在家，怕他们无聊会叫孩子们把他们带来一起玩，吃饭上更是搞了好几次整个胡同的大聚餐。
前些日子双门洞发生了不少大事，比如宝拉游行的事情就被家里发现了，还是直接在电视上暴露的。家里果然一场大战，但宝拉是那么容易服软的性格吗？搞得东日夫妇近段时间见人就哀叹孩子的不懂事，德善爸爸更是每次聚餐都喝个烂醉，搞得长辈们也心有戚戚。
有这样的前提，他们分给玄珠和阿泽的注意力自然就少了许多，孩子们虽然依然奇怪，但没有敢直接问的，好像隐隐都害怕戳穿什么了不得的真相。
于是前所未有的自由状态开启了。
不被盯梢，不必顾虑对最重视的长辈的隐瞒，不用害怕天塌。和孩子们玩的时候能坦然地和玄珠黏在一起，单独相处时进了院子就是安全的世界。不必刻意避开对视，不必等到夜深人静时才悄悄锁上门去另一个房间，他们在客厅依偎着看电视，在沙发上相拥睡去，在天台一起看星星，裹着同一块毯子，对视超过三秒就会默契地吻在一起。
阿泽觉得现在简直是梦一样的日子。
zuoai的频率反而没想象中高，当然还是做了，但他发现自己也很喜欢简单抱着玄珠接吻的感觉。抱着她挤坐在沙发上，连无聊的电影都变得好看。就像现在，他们躺在一起，只是普通地聊天，玄珠窝在他的怀里，眼睛昏昏欲睡地盯着电视的画面，手在无意识地摆弄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指。
一切都那么静谧而悠然。
其实棋院依旧是那么忙，昨天对弈的棋手还慢吞吞拖延了十二个小时不肯认输，他的头却一点也不痛，因为和玄珠抱怨的时候，玄珠会一边吐槽这个对手是乌龟转世，一边心疼地给他啵啵。
他今天罕见地和棋院请了假，在家一直等到玄珠放学，到豹子女士家吃过晚饭，两个人就回来看电影，不停地看，好像想把这些年因为忙于工作学习而错过的电影全部看完似的。
玄珠躺困了，换了个姿势，侧脸枕着他的胸口：“舅舅明天就回来了吧？”
阿泽摸着她柔滑的侧脸，看着屏幕上明明灭灭的画面，很久才出声：“嗯。”
＊
凤凰堂再度开门营业。
崔武盛回来，一切仿佛没什么不同，两个孩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忙碌，他一边为早早逝去的朋友悲伤，一边照顾两个孩子的生活，时不时冒出一点怀疑，又找不到确切的头绪。
但大概是因为前些日子过得过于亲密，阿泽这次虽然算是配合，情绪却有点低落。
金玄珠时不时就会感觉他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
本以为对方还能收敛忍耐一段时间的，不多久放学的时候一出校门，金玄珠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那个头戴鸭舌帽穿着白毛衣的家伙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对方的眼神在一群突兀出现在女高门口的，穿着双门高中制服的男生身上一一滑过，最后对上金玄珠无语的目光，满脸无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的模样，反倒露出个笑走上前来：“玄珠啊！”
他边走，眼尾还不时扫那群探头探脑的男生。
金玄珠：“……”
好吧，知道戴鸭舌帽，这家伙确实做了伪装，但这张脸的国民度……她已经听到身边一起出来的几个女同学讨论的声音了。
“哦莫，哦莫，看那边有个帅哥！是新面孔啊！双门高中有这种程度的男生吗？”
“咦玄珠，他跟你认识吗？怎么叫你的名字？”
“等等，这个脸……”
“怎么那么像崔泽六段？”
“哦莫！哦莫！就是他吧！我听广播说过崔泽六段就住在道峰这边呢！”
阿泽走近，果然立刻被认出——“崔泽？是崔泽大师吗？”
他一愣，居然没有否认，还朝问话的女生微微点头：“是，你好。”
一群女孩得到确认，捂着嘴不敢发出尖叫，激动地在原地蹦跳。
校门口人来人往的，金玄珠怕闹出动静，带着女孩们和导致sao动的源头往角落走：“你怎么来了啊？”
阿泽说：“棋院下午放假，我来接你放学。”
金玄珠：“……我是小学生吗？”
阿泽露出委屈的表情，“看到新闻说有拐卖案件，就担心起来了。”
那也是夜间活动不安全好吗？而且你老看那群男生干什么？难道人贩子会是双门高中的男高吗？
金玄珠不想在人前跟他斗嘴，硬生生把吐槽全都咽了回去，有比较亲近的女同学拉着她的外套激动地抱怨：“呀玄珠！你这个坏人，居然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认识崔泽大师这件事！”
阿泽眨眨眼，笑意淡了一些：“啊……玄珠从来没提过我吗？”
“是！”被搭话的女生激动坏了，翻书包寻找纸笔，“这家伙一直很神秘呢，没想到连认识国宝这种事居然都能忍住！要是说了我早就托她要签名了，我爸爸mama爷爷奶奶都是你的忠实粉丝，每一场比赛都为你摇旗呐喊呢！崔泽大师请一定要给我签名！”
她说完又有点疑惑，“不过崔泽大师怎么会和玄珠认识呢？”
虽然玄珠也是转学来没多久就成为风云人物的超级优等生，但电视上才会出现的人和高中生之间总像是隔着次元壁一样。
一旁有个比较活泼的女生悄悄撞了下金玄珠的肩膀：“嘻嘻，不会是男朋友吧？”
阿泽签名的手一顿，余光留意着金玄珠的反应，却见对方镇定地回答：“是住得很近的朋友啦。”
＊
阿泽不肯等孩子们，签完名就坚持要离开。回去的路上气氛有点紧张，下了出租，看到身边人压得低低的帽沿，金玄珠能感觉到他又在不高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金玄珠哄他，“你看，要是说认识你的话，每天都会有人来拜托要签名的。”
阿泽闷声说：“那就带回来让我签啊，我拒绝过你吗？”
金玄珠：“刚来的时候吃饭都坐得离我远远的呢。”
阿泽脚步立刻停下了，金玄珠回头，就见他站在原地，眼睛湿漉漉地盯着自己，满脸写着委屈。
“我……”他声音卡顿了，明显也想起了自己最开始刻意保持距离的态度。按照他当时的心态，要是知道借住在家的女孩在外宣扬和自己的关系，还帮别人要签名，确实会非常不悦。但是……但是……
他明显气急，呼吸声都急促了，泪水滑落，“我，我那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后悔了啊！我现在还是那个样子吗？”
金玄珠听到他声音都哽咽了，无奈地靠近给他擦眼泪：“又不是责怪你，只是跟你说原因而已啊。”
脸上的泪水擦掉，眼眶里还在打转，阿泽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神情倔强，步步紧逼，“那朋友呢？跟我只是朋友？接吻的朋友，上床zuoai的朋友吗？”
金玄珠赶忙扫了眼周围，去捂他的嘴：“呀疯子这是能在外面说的话吗！”
阻止不甚有效，反而被一把抱住了，就在随时可能出现其他人的巷子里，他低头吻了下来。
舌头熟练地钻进嘴里，黏腻的水声，隔着几步远就是邻居家的窗户，也许下一秒就会被熟人抓包。
阿泽一直睁着眼，胳膊搂得很紧，半天才终于松手，视线却不曾转开。
“不能是男朋友吗？”阿泽说，“我不能是你的男朋友吗？”
＊
阿泽闷闷不乐了很多天，怎么都哄不好，第一次跟金玄珠闹起了脾气。这可真是难得不成熟的表现，大概也是知道公开后会面临多少困难的原因。
结果意外在谁也没预料到的时候降临了。
某天做完兼职回到双门洞，还没来得及疑惑今天怎么那么清静，就听见余晖焦急的喊声：“玄珠jiejie！你终于回来了！叔叔下午晕倒被送去医院了！”
＊
崔武盛已经抢救回来了，多亏了成东日下午去找他喝酒，才及时发现了不省人事躺倒在地的他。
虽说抢救回来后医生就说这是他高血压前段时间还喝了酒的缘故。
阿泽无声地瞪着父亲，双眼红红的，气场却格外强大，将熊一样的崔武盛盯得讪讪，“就之前，老朋友的葬礼上，阿爸太伤心了才……”
邻居们围站一圈，被阿泽沉默的状态吓得不敢吭声，连想要自夸的东日都纠结地闭了嘴。金善英被推出来，气得回头直瞪那群坏心眼的姐妹，硬着头皮安慰阿泽：“……阿泽啊，爸爸已经没事了，以后我们都会盯着他不让他喝酒的！一滴也不让他喝！”
孩子们也很担心阿泽的状态：“阿泽啊，没事吧？现在这样真是很吓人呢。叔叔也不是故意的……”
阿泽已经道谢了一圈了，除了刚来时有些慌，之后始终表现得很镇定，此时叹了口气起身：“我没事，就是担心阿爸……算了，我先去缴费。”
“哎一古。”豹子女士轻轻感叹，“平时看起来那么乖的孩子，关键时候却非常坚强呢。”
走廊里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病房门被一把推开，跑得长发凌乱的女孩闯了进来，“舅舅！你没事吧？怎么会晕倒的？！啊——？”
她视线扫过满屋子聚集的邻居，又看到被包围在病床上精神看着还好的崔武盛，来不及说完话，忽然一道人影就靠近抱了上来。
是阿泽，身体在微微发抖。
好像不闹别扭了，她下意识抬手搂住了他的后背，轻轻拍拍，“阿泽？没事吧？舅舅没事吧？”
阿泽弓着背将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肩膀上，鼻音很重，“嗯，没事了。”
“吓到了吗？”金玄珠感觉他还在抖。
阿泽又小声地恩了声。
“对不起。”玄珠说，“兼职回家，知道的时候已经那么晚了。我最近会把事情全部推掉的。”
阿泽摇摇头又点点头，抽着鼻子没说话。
金玄珠再拍拍他，他就乖乖站直了，又抽了抽鼻子，才委屈地小声说：“我去缴费了。”
“去吧。”金玄珠目送他出门，将视线转回病床，“舅舅，到底是怎么回事？病历本在哪里让我看看，怎么会没有征兆晕倒？现在头还晕吗？医生怎么说……？”
她问着问着，语气渐渐迟疑，因为发现满屋子人都在用茫然的表情看着自己。
金玄珠眨眨眼：“……怎么了吗？”
众人疯狂摇头。
金玄珠：“到底怎么了啊！”
＊
崔武盛这次居然是突发性脑溢血，非常危险的病症，幸好救治及时，才没落下后遗症。
阿泽缴费回来，状态已恢复正常，刚才只是压抑之下短暂的未能控制住本能而已，父亲现在躺在病床上，他不可能故意去显露什么。
果然遮掩短暂打消了邻居们的怀疑，众人告辞后，病房里又只剩他们一家。
金玄珠整理着住院所需的用品，阿泽联络护工回来就在细细翻看病例，跟刚才那一幕不同，二人现在反而保持着刻意的距离。
因为崔武盛正躺在病床上安静地打量他们。
金玄珠回过味来了，后知后觉感到不妙，阿泽也显得有些焦躁，病例翻得哗哗作响。
终于，崔武盛叹了口气，叫他们名字：“阿泽啊，玄珠啊，你们……”
二人齐齐抬头看向他，气氛一时凝滞。
“……有件事，想跟你们说。”崔武盛声音慢慢的，“阿泽啊，棋院的院长前段时间跟我请假，说这次有事，没办法陪你一起去中国，阿爸本来签证都办好了，但现在这个样子……”
“阿爸刚醒来的时候，就想起这件事，你知道的，男孩们都快到兵役的年纪了，不好办护照，所以……”崔武盛看着两人的表情，语气迟疑起来，“阿爸本来是想，这次就拜托玄珠陪你去……”
他的迟疑里包含了很多东西。是有猜测了吧？
如果拒绝的话，阿爸的怀疑一定就可以打消吧。
阿泽手指猛地蜷了下，但没有退缩。他看向同样垂着眸的金玄珠，轻轻问：“我没问题。可以吗？玄珠。”
金玄珠沉默着。
阿泽的嘴唇缓缓抿紧。
崔武盛声音更慢了：“……玄珠学习很忙吧？如果忙不过来的话……”
“我去。”金玄珠叹了口气，“我去。”
一瞬间，笼罩头顶已久的某片乌云消散大半，阿泽神情骤然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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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玄珠听到他声音都哽咽了，无奈地靠近给他擦眼泪：“又不是责怪你，只是跟你说原因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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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泽已经道谢了一圈了，除了刚来时有些慌，之后始终表现得很镇定，此时叹了口气起身：“我没事，就是担心阿爸……算了，我先去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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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玄珠眨眨眼：“……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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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玄珠：“到底怎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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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武盛这次居然是突发性脑溢血，非常危险的病症，幸好救治及时，才没落下后遗症。
阿泽缴费回来，状态已恢复正常，刚才只是压抑之下短暂的未能控制住本能而已，父亲现在躺在病床上，他不可能故意去显露什么。
果然遮掩短暂打消了邻居们的怀疑，众人告辞后，病房里又只剩他们一家。
金玄珠整理着住院所需的用品，阿泽联络护工回来就在细细翻看病例，跟刚才那一幕不同，二人现在反而保持着刻意的距离。
因为崔武盛正躺在病床上安静地打量他们。
金玄珠回过味来了，后知后觉感到不妙，阿泽也显得有些焦躁，病例翻得哗哗作响。
终于，崔武盛叹了口气，叫他们名字：“阿泽啊，玄珠啊，你们……”
二人齐齐抬头看向他，气氛一时凝滞。
“……有件事，想跟你们说。”崔武盛声音慢慢的，“阿泽啊，棋院的院长前段时间跟我请假，说这次有事，没办法陪你一起去中国，阿爸本来签证都办好了，但现在这个样子……”
“阿爸刚醒来的时候，就想起这件事，你知道的，男孩们都快到兵役的年纪了，不好办护照，所以……”崔武盛看着两人的表情，语气迟疑起来，“阿爸本来是想，这次就拜托玄珠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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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泽手指猛地蜷了下，但没有退缩。他看向同样垂着眸的金玄珠，轻轻问：“我没问题。可以吗？玄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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