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狗咬狗
第81章 狗咬狗
思索间,天色已经大亮。 常林再度回来:“爷,班将军已经在驿馆外面候着了。” “嘎吱——” 蔺远开门而出,还是一如往常出门时一样,先去看了看蔺云萝,吩咐了两个丫鬟一番,才往楼下去。 出了大厅,越过院中的小校场,班恒已经率了一队人马等候在了驿馆外的大街上。 见到蔺远出来,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讽道:“蔺大人出来得可真早。” 蔺远扫了他一眼,回道:“希望班将军一会做事的时候,也能像你的嘴皮子这么利索。” 现在在众人的眼中,蔺远失了势。 常州城里,和他对着干的都是一些老百姓,又不靠他升迁任职的,他一个吏部尚书,在这里能干什么? 还不是昨日下午气倒了郑大人,让班将军只能跟着他吗? 班将军是奉了边境主帅靖安王的命令来学习新政的,虽然新政是蔺远提的,但没见这么多人都在反对吗? 之前蔺远登名造册一直进行得不顺利,也是因为一直有人暗中调拨百姓的情绪,让他们以为新政于他们全无好处。 现下借了这次天灾,蔺远亲自站到了这些百姓的面前,不说向他们解说新政,就光说他手里掌握着赈灾粮,这些人就不可能会如同之前那样激烈反抗。 他翻身上马,带着班恒和一众兵士往最近的望乡镇去了。 这一行果然如蔺远想的那样顺利。 在赈灾粮的诱惑下,不到半天,望乡镇的百姓就已经全部登名造册结束。至于对可用田地造册,蔺远则有意将此事压后。 有了上午的经验,下午班恒的亲兵动作更快了。 及至太阳落山之时,已经录完了三个镇的百姓名册。 紧接着,第二天、第三天,短短两天半的时间,九镇百姓名录就已经齐刷刷地摆在了蔺远的案头。 这两天半的时间里,郑然一直未曾“苏醒”,伴鱼急得每日都要在街上对蔺远的队伍“破口大骂”。 造册顺利结束,随之而来的是第四天上午,常林带来了消息:城里的粮价已经涨成了天价了! 水灾前,每斗米的价格是一百五十文钱,而到了今日,每斗米的价格已经飙升至一千文钱。 也就是说,现在买一斗米的钱能买过去近七斗米,能装满一个小板车了。 常林心中有些焦急,口中也不自觉地带出来了些许:“爷,咱们是不是这就要行动了?” 蔺远正在翻看百姓造册,不紧不慢地翻至下一页,头也没抬地道:“最先给粮食涨价的是城中的哪家?” 常林答道:“是葫芦巷的龚家。他家名下在常州城共有二十二处商铺,其中又有八家粮铺,其余的是奇巧古玩,胭脂水粉的铺子,还有一间春雅阁。” “春雅阁?”蔺远顿笔,问道,“是妓院?难怪之前的常州地方官要这么包庇他了,果然是门好生意。” 常林又问:“爷,那咱们现在可是先拿龚家开刀?” 蔺远重又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道:“不急,先去给郑大人传个话,告诉他病也该好了。接下来的大戏没有他可不行。” 常林福至心灵,压着嘴角的笑意退了出去。 当日夜,“病愈”的郑大人便一封密函直达天听,另一封则是秘密送到了京中某家的府上。 送往宫里给皇帝的那一封写的是:水患又至,民心浮动,新政推行受到百姓和商户联合抵制。 信中,郑然恳切地献上了计策:请皇上下旨在常州设立平准仓,平抑粮价;再施均输法,在水患未平时期由官府统一采购和分配粮食。 最后就是下旨捉拿哄抬粮价的联合商户,一共一十二人通通下狱,治一个扰乱民心的大罪。 这其中最有利可图的,就是设立平准仓和施行均输法两条。 皇帝当然会同意。 第二封信写的则是:皇帝已经下令捉拿带头闹事的商户,下狱之后就再难释放,而是秘密拷问,问出意图蛊惑人心,阻止新政的背后官员。 两封信,一封让皇帝心甘情愿颁下旨意,一封则是让背后之人自断臂膀。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设立平准仓需要有足够的粮食运到常州才行。否则即便办了哄抬粮价的罪魁祸首,粮食不够价格还是降不下来。 这样一来,郑然这个负责此事的大臣,首当其冲便会被问罪。 郑然从“病中”挣扎着起身,四处奔走为常州求粮。 可是常州的周边郡县也受了灾,自顾不暇,更远一点的地方又因为官道被松脱的山石堵住,根本无法通行。 于是众人便眼见郑大人宵衣旰食,夜不能寐,日日奔走却毫无结果,然后日渐消瘦。 哄抬物价的十二人被抓进大狱之后没过两日,狱中便传出来消息,商户之首的龚家老爷突发恶疾,死在狱中了。 此消息一出,不说狱中十二人是如何心惊胆战,就是常州商户的形势也顷刻发生逆转。 龚老爷一死,由蔺远和郑然撑腰的另一家,也是这常州城中唯一一家没有涨粮价的何家便坐上了商户首席的位置。 当然,明面上何家是背靠郑然的。 郑然秘密送进京中大臣的信在此时起了作用。 背后那人怕被皇帝查出来暗中的官商勾结,于是先下手为强除掉了龚家,而又由于郑然一封信的“投诚”,他们便放心地让郑然扶持的人坐上了商户首席。 如此一来,常州的商户还是和他们同一阵线。 至于龚家,没了就没了。 龚家一倒,他家的财产商铺就全部充公,用来缓解常州的燃眉之急。 但那点粮食也抵不了多久。 所以郑然除了求粮,还要夜以继日地清除官道上的积淤,也好让外面的粮食能运进来。 蔺远则是正好相反,名册造完,这两日甚是清闲,甚至还能和蔺云萝在院子里看花逗鸟,好不自在。 所以当他在晚上看见一身黑衣兜头罩着,眼窝深陷,面容憔悴的郑然时吃了一惊,旋即悠然道:“戏不错,这样倒真有些强撑病体的模样了。” 郑然咬牙切齿:“你就是故意的!早知如此,这好人就应该你来当!” 蔺远负手摇头:“此言差矣,你‘病重’之时,我不也忙了几日给灾民造册吗?” 郑然更恨了:“你还敢说,现在班恒手下那堆人正好名正言顺地以数日疲乏为理由躲懒!” 说是这么说,但清除路上淤泥,班恒手下的兵士还是尽心尽力的。 几人为的也不过是这一城的百姓。 转头第二日清晨,一则消息便传遍了常州。s i m i s h u w u . c O M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