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打针

    他好像被调戏了。

    野格后知后觉地看着姜鸦转身离开，反应慢了大半拍。

    “你不能这样放任。继续下去她会制造出更大的麻烦。”

    白子修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道。

    “失去了束缚后，姜鸦变得越来越……”

    “越来越……活泼？”野格摸摸下巴，回忆道，“总之比最开始的感觉好多了。当时虽然也挺能折腾，但总觉得死气沉沉的。”

    “活泼？”白子修眯了眯眼，“我更愿意称之为猖狂。”

    “我以为你会预料到，毕竟赫卡忒本就以狂妄出名。”

    野格回忆起情报里的资料，随手去摸口袋里的烟。拇指顶开烟盒盖正要抽出一根，却动作一顿又放了回去，转手塞给了白子修。

    “喏，给你了。我现在戒烟。”

    白子修接过来单手打开盖子瞥了一眼，满满一盒只缺了两根：“怎么突然戒烟？”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野格抬腿往办公室走，“要不是之前整天头疼我也不会碰这玩意。”

    “……”

    白子修随手收起烟盒，捏捏眉心重新整理被打断的思路，走进办公室重新拉回话题：

    “我本以为‘赫卡忒’表现出的强攻击性和不受控性是受死士污染的副作用，但现在看来，事实也许和我的猜想恰恰相反。”

    死士污染的枷锁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她的本性——但存余的部分个性依旧十分突出，以至于在“忠于艾伯特”的严格束缚下依旧搞出不少事端。

    “挺好的。”野格端起保温杯，淡定地喝了口养生茶，“不然她可能也不会清醒过来叛投联邦。”

    “情报你看过了，野格。实际上我并不建议带她去卡俄斯，那里环境混乱，黑帮横行……正适合她兴风作浪。”白子修提醒道。

    “不该做什么她心里有数，毕竟是当过官方人员。”

    野格奇怪地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白子修，逐渐回过味儿来，挑了挑单侧浓眉。

    “这么不想让她去，难道是想拖延那个‘合约’执行时间，好找办法鸽了它？”

    他的语气十分微妙。

    在野格看来这根本是白子修自找的，姜鸦愿意提出这种条款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这至少证明，姜鸦不会真的找个机会宰了白子修。

    白子修：“……”

    “猜中了？”野格瞥了他一眼，打开文件随口问道，“后悔之前做过的事了？”

    “不。”白子修的脸色更加阴沉，“我从不后悔。”

    ……

    “呃……你手里的是什么？”

    姜鸦有些头皮发麻地盯着厄尔手里的粗长针管，后退了半步。

    “Ody.3系列的阻断剂。”厄尔神情难得的严肃，“虽然可能晚了点，效果差很多，但总比任由它侵蚀下去要好得多。”

    “这种针你要往哪儿扎？”姜鸦一脸蒙圈，有点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厄尔急匆匆着叫她过来就是为了扎她？

    什么阻断剂，她用这玩意儿干嘛……

    等等。

    姜鸦的大脑在寒光闪烁的长约10cm、直径约2mm的针头威慑下飞速运转着，总算在说漏嘴前检索到了ody的相关记忆。

    ——当时厄尔问她参与了帝国哪种药剂改造实验项目，为了掩饰自己异样的来源，她随口扯了个似乎对帝国实验很重要的Ody.3型药剂。

    “没必要吧……”

    姜鸦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绞尽脑汁找新的借口来补充过去的谎言。她张开手臂，示意自己现在十分健全健康，语气轻快。

    “都快去这么久了，你看我也没什么事。”

    “Ody.3型的后遗症一般在5—30年后开始显现，你最多注射了三年。”

    厄尔客观地说道，冷静而严厉。

    “试验完成前，他们会隐瞒后遗症的存在，告诉你们药剂已经经过临床试验，产生后遗症的概率并不高。

    “但实际上，超过90%的实验者会产生畸变、堕化……剩下不足10%则会发生癌变。还有部分人员会在5年内猝死，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Ody系列药剂的副作用更多根植于灵魂与精神体，前、中期只在rou体上呈现正面作用，后期则由灵魂的污染与畸变反向快速催化rou体的变化，因此很难用物理手段检测到它。”

    “我暂时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但阻断剂能中和它的部分药效，延长几年后遗症发作时间。

    “阻断剂越早使用效果越好，需要每三个月注射一次。幸好太空站上存放有阻断剂需要的最后一种成分……来吧，需要脊髓注射。”

    姜鸦：“……”

    这后遗症还真是严重，似乎她并没有拒绝他的帮助的理由。

    可问题是……她压根没用过那玩意儿啊！

    为了圆谎咬牙挨一下也不是不行，但谁知道没用过ody的情况下用阻断剂会不会出其他问题？

    姜鸦目光闪了闪，拒绝道：

    “抱歉，我对你的信任还没到愿意注射你提供的未知药物的地步。”

    厄尔明显一愣。

    他沉默地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针管：

    “你说得对。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害你的理由，不是吗？况且之前已经给你用了那么多药，也不差这一点儿了。”

    厄尔抓住姜鸦的手腕，笑道：“姜鸦，如果要提防我用药物控制你，那你应该更早对我提起警惕的。”

    眼看厄尔拽着她往床边走，姜鸦浑身的肌rou都在抗拒地紧绷：

    “其实我身体素质天生的……”

    “改造痕迹很明显。”厄尔坚决的神情毫无动摇，“放轻松，不要反抗。”

    “但、但是……”

    姜鸦被单手按在床上，又自己从床上坐起身来，语速飞快地试图继续挣扎。

    “当时艾伯特让我配合我就配合实验了，可能记错了药剂名，也许我其实注射的是anw系列或者其他系列呢？”

    厄尔动作顿了顿，闻言微微皱眉，手里银光锋利的粗长针管往下放了放：“这样的话，那有点难办……”

    姜鸦正要松一口气，却听他思索着道：

    “好在阻断剂完全无害。那样的话只能尽量把帝国现行的几个实验药剂的阻断剂都注射一遍了。”

    姜鸦：“！”

    厄尔在脑袋里快速规划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叹了口气，重新举起针管：

    “一周后记得来找我注射下一支阻断剂。现在……躺好，衣服脱掉。”

    医生弯起的浅金色眸子里，倒映出omega一片灰暗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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