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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传来熟悉的打铃声,闵郁撑着脸的手放了下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侧过头透过窗户能看到傍晚的霞光洒落天边,给整个天空都渲染成橘红色,红色映照在走廊上嬉戏打闹着的学生身上。她站了起来,看着墙壁上的时钟,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45分钟。

    闵郁想转头和同桌许玲说话,可是许玲已经走出去了,外面有个高个子女孩在招手,等她一起去吃饭,她们笑着拉着手跑下楼梯。闵郁垂下眼睑,将练习册收拾好,捏了捏手指,走出教室。

    “一、二、三、四……一百零八”

    闵郁喜欢数着数爬楼梯,从一层走到天台,一共一百零八个台阶,她数过无数次,伸手推开已经有些生锈的铁门。看着暗红色的锈悄悄附着在指腹处,闵郁抬起头,愣住了。

    怎么会有人?

    这个地方是实验楼的顶楼,全校几乎没有人知道还有个天台,这是她仅有的空间了,现在也要消失了吗。她抿着嘴,刚想开口说话,看见那个趴着的黑色身影转过头来,站直个子很高,橘色的晚霞照映着他黑色的发丝,透出金色的光芒,有些长的碎刘海盖着眼睛,鼻梁骨的阴影照在脸侧,一双墨黑的瞳孔,在苍白的有些许透明的脸上很突兀,嘴唇却很红,红艳艳泛着光,像被吮吸过一样。

    闵郁第一次感觉夏天的夜晚是如此灼热,风是热的,连脸和耳尖都泛起红来。

    她突然开不了口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把黑黢黢的天台衬托的像宫殿似的,黑色瞳仁的主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侧着身子上下看着她,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探究。她被目光钉在原地,上去也不是,退回竟变得不舍起来。闵郁觉得这样很不礼貌,正当她扭捏起来决定转身回去的时候,楼梯下面传来脚步声,急匆匆的高跟鞋声音。

    她转头附身往楼梯缝隙中看过去,一个带着黑色眼镜框的中年女人,手里还拿着钥匙。何慧也看到了她,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这个时候是吃饭的点,这个学生在天台干什么?何慧眉头紧锁,她没想到还有人敢往实验室跑。怒气冲冲的走上来。

    “站住,喊你呢,叫什么名字,几班的?”闵郁下意识想转头,女人已经拽住了她。

    “老师,我、我只是想来透透气。”闽郁叹了一口气,今天真倒霉,主要是后面还有一个人,他们虽然没干什么,但是此时此刻这个场景,要是扣上个早恋偷偷约会的帽子,她是有口也说不清啊。

    女老师往闵郁后扫视一圈,拽着她往下走,“名字班级,班主任是谁,晚自习要开始了,你鬼鬼祟祟的往这么高的地方跑干什么?很危险不知道吗?”闵郁只好报出姓名班级,知道回去肯定要挨批评了,她还是觉得先将事情讲清楚比较好,要不然得叫家长了。

    “老师,对不起,突然发现这个地方的,我还没上去呢,那个男同学我不认识!”闵郁声音有些抖,站在下面垂着头,听到了锁门的声音。怎么还把人锁起来了?还怕人跑了不成,不至于吧。

    “男同学?在哪?原来还不只你一个人啊!”何慧将锁好的门用力拽了几下,侧过脸漏出惊讶的表情望着闵郁,闵郁呆呆的眨了眨眼,疑惑的踮着脚往天台看,呆滞的眼瞬间睁圆了。

    那个男孩消失了。

    晚自习刚结束,高二10班班主任李尚辉夹着刚讲完的试卷走到闵郁桌边,敲了敲她的桌子。“跟我到办公室来,晚一会再走。”闽郁收拾书包的手停下来,看到前面的男同学讥笑着看着自己,拉着旁边的人低低私语,她低着头站直身子,恹恹的跟在李尚辉身后,推开门,李尚辉将保温杯里的水倒掉,走到热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坐回办公椅上,晃了晃杯子里的茶叶,茶叶在杯子里被热水烫的卷曲、伸展。

    “你最近状态不太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李尚辉有些胖的身体靠在椅背上,两手交叠着。

    闽郁揪着校服外套的衣摆,不说话。李尚辉看着她的样子,微微皱眉,一个班这么多学生,他并不能完全了解到每一个人,他拉开抽屉拿出学生报告册,翻到闵郁那一页,一寸照上的女孩很瘦,白净的脸上有一对酒窝,厚厚的刘海遮住眉毛,褐色的瞳孔看着镜头,笑容有些不自然的木然。

    姓名、电话、……看到下面一行父母关系显示离异。

    “闵郁,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告诉老师或者同学,不要单独去那么高的地方。”李尚辉抬起头看着闵郁,这么热的天还穿着厚外套,刘海粘在额角,眼神躲闪着看向墙壁。

    闵郁害怕老师,数学老师更是她的噩梦,她数学从来没有及格过,老师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她从小到大都太普通了,过分的“关注”会让她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说些什么,开口居然结巴起来:“李老师,我、我没事,就是晚上想吹吹风,我错了,您别打电话给我mama,行吗……”

    李尚辉看着她眼泪闪烁的泪光,有些无奈,好好的怎么还要哭似的,他还没说什么呢。   “学校有规定,学生在校活动期间,安全问题是不容忽视,高中压力是要大一些,老师可以体谅你,但为了杜绝隐患,教导主任刚才已经上报学校领导,全部天台、高处全部封锁,也希望你能做出表率,写个1000字检讨,正好周日晚自习开班会,到时请你到讲台上宣读一下,好吧。”

    闵郁没想到居然还要写检讨书,但是已经不叫家长了,写就写吧,她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李尚辉将试卷整理好,站起来,闵郁跟着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李老师,再见。”李尚辉点了点头,走下楼梯。闵郁松了口气,走回教室门口,发现灯全关了,门居然锁上了,她书包还没拿呢,走到窗户口,推不开也锁上了,只能碰运气走到后面的一个窗户,还好这一个没锁,用力拉开,小心翼翼的跨过去,踩在自己的桌子上,跳下来。伸手去摸桌洞里的水杯,摸到了黏糊糊的还有些温热的液体,闵郁疑惑的将水杯拿出来,发现是水杯漏了,迎着走廊的光去看,好像不是水,红色液体是血,带着浓郁的腥味顺着指缝流下来。

    “啊!”闵郁将被子甩到地上,惊恐的擦着手指,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突然间,教师里灯被打开,她用手遮住刺眼的光。

    “诶,你还没回去吗?”班长张悦震惊的看着闵郁,说完就走到座位上,拿出一叠英语报纸,闵郁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杯子,然后看着自己的手,红色消失了,是水把她的外套全打湿了,她现在狼狈极了。

    张悦已经走到门口,正要关灯,看着奇怪的闵郁,闵郁将杯子捡起来,塞进书包,走到门口时,张悦关上灯,锁门。看着张悦的身影,闵郁小声的开口:“谢谢。”

    张悦已经转身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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