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劉備在白帝城聽著群臣一片哭喪，漸漸的闔上雙眼，失去意識，陷入一遍黑暗與寂靜的世界中，直到他發現了一道光，追隨著亮光，逐漸恢復意識，一些聲音讓他聽到，他們似乎在談論某人，從雜亂無章的聲音中聽出的幾個字

    「德…丞相…」直到談話聲逐漸加強，聲音越來越清楚

    「丞相…玄德…」　『嗯？是什麼人在喚備與孔明？』

    一隻手非常溫柔又輕輕的梳理劉備的頭髮，他漸漸意識清醒，慢慢睜開雙眼來

    「玄德！！！你…醒了？」

    臉浮現在視野中，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他跪坐在劉備的臥榻旁滿臉擔憂和驚訝，劉備好像在哪見過他，是曹cao身邊的軍師，叫

    「你咳…咳…咳咳…」劉備開口聲音非常沙啞，呼吸變得急促，他開始咳嗽，那男子拿起一碗水來讓劉備喝下，他輕拍劉備的胸，幫助他嚥下水

    「玄德沒事吧？」

    「你咳…是…郭嘉？」劉備吞下水後緩過來

    「玄…丞相你…怎麼這麼喚嘉？」聽到劉備的稱呼，郭嘉有些慌張，舉著手中的水碗難以置信的樣子

    「咳嗯？什麼…咳？」

    「……傷到腦袋，快叫元化」

    劉備才注意到臥榻旁還站著另外一位也有些慌張的人，他是…荀令君，劉備想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們都叫自己丞相，難道他變成了曹cao？

    在經過華陀檢查後，告訴他們可能是昏迷太久腦袋受損，失去部分記憶，多加靜養休息應該就會恢復

    荀彧聽完華陀說的後，讓所有人都退下後，房中只留下他和劉備、郭嘉三人，劉備稍微恢復了一點精神想要坐起，然而他的身體任何部分似乎都如此沉重，讓他無法動彈

    突然間劉備感覺被拉到了一個坐姿，有一雙手在他的肩上支撐著他，身體微微傾斜，同時輕柔拍打他的背部，郭嘉幫助他調整好枕頭扶他半躺在臥榻上

    「咳…你們說咳…我是丞相？　我姓咳…曹？」

    「玄…丞相說笑了，你姓劉」郭嘉坐在他臥榻邊，幫他拉好被褥

    劉備還是不放心，想要拿銅鏡來看清自己究竟是誰，一旁的荀彧就像是猜到了他的心事幫他把銅鏡拿來，跪坐到郭嘉身邊，將銅鏡舉在他面前，劉備看是自己那張熟悉的臉孔，只是年輕一點

    「我是劉備？我在哪咳…我又怎麼是丞相？」劉備有些激動，雖然身體僵硬無法動彈，但還是能輕微的注意到胸部起伏很大

    「這裡是洛陽，你是中山靖王之後」荀彧收回銅鏡起身離開

    「又是當今皇帝的皇叔，自然是身分貴重的皇…丞相」郭嘉輕柔的將手放在劉備的胸口上輕拍要他冷靜

    「不，我怎麼咳…當上丞相的？」劉備不在有動作，環顧他們想知道答案

    郭嘉跟荀彧兩人互看了一下對方，點頭交換了一下什麼訊息，用著溫柔又欣慰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娓娓道來

    當年劉備一個織鞋販履織人，因黃巾之亂爆發而立下戰功被任為東郡太守，又因討伐董卓之戰有功被皇上封為將軍又尊稱皇叔，後又在官渡之戰打敗袁紹統一北方而封為丞相

    「然後又在赤壁之戰打敗了吳侯，收復了荊州」荀彧放好銅鏡來到郭嘉身旁坐好

    「等等！你說赤壁之戰是魏…我們打贏的？怎麼做到的？」

    「當年赤壁吹東南風，吳國的周瑜想到要火燒連船，還讓黃蓋將軍演苦rou計，但都被嘉給識破，沒上他們的當才得勝的」郭嘉稍微移動了身體，讓荀彧也能靠近劉備些與他說話

    「吳侯？孫權嗎？」

    「丞相孫權是蜀侯，吳侯是曹cao」

    「什麼？曹cao怎麼是吳侯？」

    「吳侯當年有袁紹相助沿路從徐州屠城後，而率領大軍攻進建業稱吳侯」

    「那吳國眾臣怎麼會聽他的？」

    「當年他暗殺了孫策後，脅還年幼的孫權以令吳國眾臣自稱吳國丞相，還納吳國太為妾而掌握大權」

    「那孫權怎麼又在蜀地稱侯的？」

    「當年赤壁之戰後周瑜病逝，孫權也藉此逃跑不再受他控制，就跑到蜀地去，找到鳳雛龐統當軍師，還收復些趙將軍、魏將軍、黃將軍等武將，於是攻佔成都後就自己稱蜀侯」

    「這…什…那現在是哪一年？」

    「建安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那就是曹cao稱魏王的時候，而此時劉備自己也在漢中之戰要奪漢中王

    劉備一時覺得好混亂，這還是他知道東漢末年嗎？

    雖然主公都換了，但是他們的屬下都沒有換過來，聽到周瑜在幫助曹cao，而劉備的那些弟兄們卻都在幫孫權，一時之間難以平復心情

    眼前一黑，耳邊傳來嗡嗡聲，劉備搖搖晃晃感到暈眩，周圍的溫度忽熱忽冷，然後他感覺自己往下最墜落，眼前一片漆黑，最後只能稀疏的聽見郭嘉與荀彧慌張地在大喊

    「玄德！！！」

    「快請元化！！」

    ─────

    溫暖的觸感從手中傳來，劉備慢慢睜開雙眼，又是郭嘉的臉浮現在他面前，見他醒了郭嘉立刻放開握住他的手，先餵他喝口水，在確定他沒事了之後，郭嘉扶他半坐起來，拿起一碗熱騰騰的羹湯，一口一匙的餵著他，還溫柔的為他吹涼和擦嘴

    劉備有些好奇，一般人生病不該都是由自己夫人或小妾在一旁侍疾，而現在怎麼會是下屬在侍疾

    還有能做到侍奉丞相用膳的絕非等閒之輩，記憶中的郭嘉因該只是祭酒而且早在官渡之戰時就病逝，但他現在卻還活著，還跟自己的關係好像有點親密？

    「郭…奉孝？」

    「玄德，想起什麼了嗎？」郭嘉臉上露出笑容，看起來很興奮地望著劉備

    劉備這才注意到郭嘉是直呼他的字，雖然以前也有跟自己關係好的臣子這樣稱呼，但他現在是丞相多少因該不會被這樣稱呼，讓劉備多少猜測郭嘉與自己可能關係不淺

    「我們…常這樣子嗎？」劉備吃下最後一口羹湯

    「玄德問什麼？餵你用膳？」郭嘉拿起怕子擦擦他的嘴

    「不…那個…」劉備低下頭支支吾吾的

    郭嘉明白劉備想問甚麼，但不好意思開口，他笑了一下剛張開口，就想起華陀說的不要給劉備過多刺激又閉上了

    然而郭嘉又想，剛看著自己的愛人從死亡邊給救回來，又昏迷休養了好一陣子，早就想和他說說話，所以還是決定開口

    「是的玄德，平常都是與嘉同席共枕，雖然有時會是文若或其他人，但幾乎都是跟嘉喔！」

    「什麼？這！？」

    劉備不敢相信睜大雙眼，原來只是猜想他們的關係和以前二弟三弟那樣的手足至親，但沒想到竟然是與人共枕交歡的那種，但話說他是睡人的，還是被睡的那個？

    劉備仔細冷靜下來後觀察這個房間，就發現房中裡的東西都是成雙成對的，還有自己現在躺著的臥榻非常寬大，而且非常金碧輝煌不像是一個丞相所使用的東西

    郭嘉見他眼神環顧四周，好像腦袋很亂，於是輕輕握住他的手，輕笑了一聲後開始自顧自地說起他們相遇的故事

    「嘉原來在弱冠之年的時候隱居不與世俗交往，然而七年後文若來找嘉，說他正在玄德麾下做事，你是位好主公，希望嘉能與你見上一面」

    ………………

    於是劉備前兩次到郭嘉的住處來都沒能見到他，然而第三次時終於相見，兩人相談甚久，郭嘉卻與他說「嘉久樂耕鋤，懶於應世，不能奉命」

    劉備聽聞後，雙眼泛淚跪在郭嘉面前與他說「使備成大業者，必此人也，先生若不出山，如蒼生何也」

    一瞬間，當劉備淚眼汪汪的看著他時，郭嘉的心臟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他心想真吾主也，於是也跪下說著「為圖將軍……之志，嘉願效犬馬之勞！」

    ………………

    「於是嘉便跟玄德到此，玄德也為嘉特設軍師祭酒一職」

    劉備聽完停頓了幾秒，然後才驚覺這就不是他去請諸葛亮出山時的故事和對話，只是三顧的對象換成了郭嘉，雖然他是走曹cao路線，但到底骨子裡還是劉玄德

    「備沒有問，郭…奉孝為何？」

    「玄德雖沒開口，但全都寫在臉上，如果還不習慣，可以不用喚嘉的字，丞相！」郭嘉收起空碗起身將托盤拿給僕人，揮手讓他們退下

    劉備才瞭解原來郭嘉這麼厲害，可以將自己看的這麼透徹，也難怪當年能夠幫助曹cao打敗袁紹一統北方

    郭嘉拿起藥，回到劉備的臥榻邊餵他喝下，當劉備因藥很苦將臉皺成一團時，嘴唇上就傳來熱度和一股甜味傳入口中

    「是蜜糖水，這樣玄…丞相就不會苦了！」郭嘉嘴角上揚，用拇指抹去劉備嘴角水滴，再放到自己嘴邊舔掉

    劉備將糖水嚥下，緩過來才驚覺剛剛他是被郭嘉給吻了嗎？，想伸手摀著嘴，卻因身體沒有力氣只能紅著臉瞪大雙眼發楞

    滿臉通紅又害羞的劉備，郭嘉已經許久未見，要不是他大病初癒，郭嘉很想將他撲倒在臥榻上讓他露出更害羞表情和聲音

    「以前我們也常這樣，玄德不用害羞！」郭嘉再次握住劉備的手，讓他慌張到語無倫次

    「備…這…我…」郭嘉卻覺得他愈發可愛，思考著雖然不能將劉備撲倒，但能輕吻他的臉頰，於是郭嘉雙手捧起劉備的臉，輕輕地在臉頰上印下一吻，只見劉備又瞪大雙眼還害羞的反應，郭嘉沒忍住就繼續往嘴吻下去，還輕咬他的下唇，直到有僕人進來報

    「稟丞相，徐中丞在外求見！」僕人進來低頭鞠躬，好像沒看見剛剛所發生的事，郭嘉輕輕地放開了劉備

    「正好的氣氛，真掃興！」

    劉備在大口的呼吸，還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的事，但他確定了一件事，自己是被睡的那個

    「徐中丞，玄…丞相要見嗎？」郭嘉輕輕地搖晃他

    「徐…？」

    「徐庶，徐元直！」

    「是元直！！！快請進來！」劉備立刻回過神來，還有些激動和高興，讓郭嘉不喜歡劉備聽到是徐庶後這高興的反應，因為他失憶忘記了自己跟荀彧，唯獨卻還能記得徐庶，郭嘉內心充滿了不安，胸口慢慢出現怒火，但他努力壓下怒火揮手讓僕人去通報

    沒多久徐庶來到劉備的房中，郭嘉並沒有讓位自己還是坐在劉備的臥榻旁，手也緊握劉備的手不放，徐庶只能站在離臥榻有些距離下邊處

    「聽聞丞相醒了，庶就想來見一見你！」徐庶跪在地向劉備行大禮，劉備見他很感動，終於有熟人了，想起身去扶徐庶卻因身體沒辦法動只能望著他

    劉備這時才想起當初曹cao是用計讓他以為是母親寫的書信才騙他到魏國來，而知自己受騙害死老母的徐庶不願為他獻任何一計，有些害怕這裡的徐庶也是如此，於是小心的提問

    「元直的母親是否安泰？」

    「是的丞相，家母身體安泰，請問有何事？」徐庶起身抬頭看他

    「安泰就好，那你怎麼會到此來？」

    徐庶在來之前就聽過劉備因為昏迷了好一陣子記憶有些受損，很多事都不記得，所以徐庶也沒多疑惑直接開始說明原由

    「庶當年因殺人逃到荊州去，原遇上了蜀侯孫權在他麾下做事，後因老母書信：」丞相兵進潁川，對百姓秋毫無犯，還專門派人送來糧食、衣物，悉心照看，丞相愛惜人才，不忍殺之，特意接我到洛陽，你快回來一起謝謝丞相！

    「庶才回來與家母一同敬重丞相」

    「所以備沒威脅你？」

    「是的丞相？」

    聽到此劉備喜極而泣，還好自己並不真是曹cao，沒有殺人害人，徐庶見他在哭，心疼的想上前拿起怕子為他擦擦眼淚，但郭嘉卻早一步用衣袖抹去劉備的淚水

    「元直你…坐到備身旁來」郭嘉聽到劉備這句話內心就翻騰起來，瞪了一眼徐庶，徐庶知道郭嘉與劉備的關係原想拒絕，但郭嘉已經移動了身體讓位給他

    「不…這…庶失禮了」徐庶也不好意思再推拖就坐到劉備面前的臥榻旁，然而只見郭嘉直接坐到臥榻上去手穿過劉備的脖子放在肩上，讓劉備半躺在自己的胸膛上

    劉備困惑卻沒有理會郭嘉的所作所為，一心只在徐庶身上，他緩緩地伸出手，徐庶回握他的手，他還仔細地觀看那熟悉的面孔，讓劉備有些懷念，但徐庶卻有些臉紅的低下頭，郭嘉見劉備這麼深情款款的看著徐庶，非常不滿將他的手推開，換自己握住劉備的手

    「剛才嘉說過玄德有時會與別人同榻交歡，元直也是其中之一」郭嘉出聲想引起劉備的注意，知道郭嘉在宣示主權的徐庶快速的將手收回，眼神也不在看著劉備

    「其中之一，那還有誰呢？」劉備終於回頭望著郭嘉，讓他有些高興

    「很多，文臣武將皆有…現在告訴玄德，你可能也不知道他們是誰，還是等遇到了再一一向你介紹？」

    「嗯，也好！」劉備點點頭，思考著魏國還有些甚麼人，文臣謀士除了郭嘉、荀彧好像還有程昱之類的，而武將有夏侯惇、夏侯淵之類的，然而一想到夏侯惇他們是曹cao的宗族兄弟，劉備才驚覺那怎麼可以少了他的二弟跟三弟

    「備的二弟跟三弟呢？」劉備有些激動握緊郭嘉手，但轉頭問著徐庶

    「夏侯將軍們？」徐庶這時才也把視線移回劉備身上回答

    「夏侯誰？」劉備錯愕

    「夏侯惇與夏侯淵，當年玄德舉兵討伐黃巾軍前，就與他們相識拜為異姓兄弟，後一路隨你征戰沙場打袁紹、赤壁，如今被封為將軍」郭嘉將另一手放到劉備胸口，輕輕的滑過安撫他的情緒

    「什麼？他們不是曹cao的同族兄弟，怎麼可能願意稱備為大哥？」

    「聽說他們當時也不願意，但在知道你是中山靖王之後，夏侯惇又是漢朝開國功臣夏侯嬰的後代，所以」

    ………………

    那時劉備跪在地上說著「為圖大事我漂流半生，苦苦尋找志同道合之人，直到今日淘盡黃沙始見真金，天可憐見，將二位英雄賜予劉備，請受劉備一拜！」

    然後夏侯惇邊扶起他邊說「某誓與兄患難與共，終身相伴生死相隨，有渝此言天人共殺戮之」

    一旁的夏侯淵也在附和「俺也一樣！」

    於是劉備就與他們在夏侯家桃園裡結拜說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

    劉備停止了思考，你說他可以是曹cao，是大漢丞相，連三顧茅廬的對象都可以換個人，但桃園結拜的二弟跟三弟是絕對千千萬萬不可替換的，劉備有些崩潰的倒在郭嘉懷中，郭嘉輕柔的接住他，讓他躺好輕撫他的頭髮

    「元直，你說現在這裡有關羽跟張飛嗎？」劉備雙眼泛淚，緩過來後問

    「有的，關將軍與張將軍現在都在蜀侯麾下」徐庶握起他的手

    「他們有跟孫權結拜嗎？」

    「劇庶所知沒有，他們只是不知道從哪被蜀侯發現的收入麾下的」劉備放心鬆了一口氣，郭嘉用手輕柔的抹去他淚水

    「那就好……那孔明呢？」在那一瞬間郭嘉驚嚇地看了劉備一眼，被徐庶捕捉到

    「玄德說的可是臥龍諸葛亮？」

    「是的他…」

    「劇庶所知孔明還在臥龍崗，沒有出山，但庶從未向你提起臥龍，為何知曉他是孔明？」徐庶的眼神飄向郭嘉，他咬緊下唇，滿臉焦急地看著劉備

    「不…這沒…你沒有把他推薦給孫權？」

    「沒有，蜀侯身邊現在有士元…就是鳳雛，而且庶覺得蜀侯沒有收服孔明魅力，反倒是玄德還有可……」徐庶見郭嘉瞪著自己，乖乖地閉上了嘴，好在劉備也搖搖頭

    「沒關係，備唔……」

    突然劉備耳邊又傳來嗡嗡聲，眼前一片漆黑慢慢地暈了過去，最後也只能稀疏的聽見郭嘉跟徐庶慌張地在大喊

    「玄德！！！　快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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