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她醉酒后胡来的吻

    后来，永嘉学习极为忙碌，通话和聊天越来越少。

    就算温燃有心想要延长和永嘉的通话时间，但永嘉总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宛君他们来找我了”“还要写作业先挂了”，而他又习惯了迁就她，于是只能在电话挂断后听着“嘟嘟嘟”声，站在原地发好长时间的呆。

    他对她而言，是不是一种打扰？温燃渐渐地，不再有勇气播出那个电话。

    年纪越来越长，学习压力越来越大，温雪梅的要求越来越高，温燃偷偷回去看永嘉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物奥省赛集训时，他跟不上高三学长的进度，自己熬夜学习，第二天终于听得懂课程时，他想要见她；他在地狱难度的诊断测试中理科全满分取得年级第一，他想要见她；温雪梅和新男友在家里约会时，温雪梅和他父亲在电话中因为卖房子的事情争吵时，他想要见她。

    有时，他来时永嘉正在上体育课，他便站在远处看她跑步，脸上泛起健康的红晕；有时，会看见她课间在走廊上踢毽子，毽子飞得很远，路过的男同学捡起递给她，她甜甜笑着道谢，男同学便害羞地跑开；有时，她坐在座位上发呆，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小小的女孩也变得忧郁而神秘，而她身侧坐着一个冷淡病弱的男生，他认得那是阿存；有时，他会看见思明和宛君来找她，四个人勾肩搭背去食堂吃饭。

    她过得还不错，只是依然那么瘦，因为住校方便剪了meimei头，笑起来像年画里的娃娃。

    她看起来真的一点也不需要他。

    奥赛发挥失常拿到第二名，被温雪梅责骂，他有一个月没有去教室上课，被温雪梅请来的顶尖学校的博士生辅导功课，天天排得很满。

    那一个月，他没办法回去看永嘉。他有一种类似毒瘾发作的感受，他一遍遍翻看相册中永嘉的照片，回想着几年前两人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在见不到她的日子里，这些回忆不再让他感到甜蜜，而是让他感到痛，是位于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切切实实地在痛。

    而他对这痛觉上瘾。

    高中学生普遍压力大，老师建议用日记的方式宣泄，于是他开始写日记。

    没有永嘉的那段记忆如流水般滑过，他想提起的只有简单几句。高三，他顺利拿到物理竞赛国一。高考，成绩又名列全省前位。在看见Q大临床医学录取通知的那一刻，温雪梅这么多年对他露出了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好儿子，mama为你骄傲。”

    温燃垂头盯着手机，皮笑rou不笑地应付了温雪梅的温情。手机里是很久没联系的永嘉，给他发的祝贺微信，一排感叹号，足以彰显永嘉的激动，和生疏。

    温雪梅在A市大办了一场升学宴，白天扮演了一场母慈子孝的戏码，晚上他躺在床上，又想念起了永嘉。

    在他的建议下，温雪梅决定了回B市再办一场，大院里所有家长和小孩都在受邀之列。

    永嘉和宛君他们结伴前来，思明这种外放的小孩都前呼后拥上来与他聊天，更小一些的孩子眼里流露出陌生茫然，显然已经忘记了他。

    而永嘉的目光则是放空的，她环视着整个礼厅，就是不愿看他。显然，三年没有见过面，永嘉已经与他生疏了很多很多。

    觥筹交错中，她回避他的目光，她疏远的态度让他低落不已；但在敬酒时，她认认真真说完了对他的祝福，而后一饮而尽，温燃才发现她杯子里的是酒。

    “永嘉，等会我送你回去。”

    永嘉坐在他左手边，闻言摇头：“不用了，温燃哥，我和宛君他们一起走就行。”

    宴席散尽，他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客人，陆宛君与秦思明搀扶着时正存离去，让温燃务必把永嘉送回家。

    温燃回来便看见永嘉趴在座位上，像是睡着了。

    他去扶她，想像小时候那样将她抱起，又想着她现今已经十五岁，再私自触碰她的腰是否不合适，犹豫间，永嘉迷茫地坐起来，嘴里嘟囔着喊他哥哥。

    他一下心就化了：“永嘉，哥哥抱你回去好吗？”

    永嘉的目光终于在他脸上聚焦了一瞬，转而又失焦：“什么？”

    他于是凑近她，想开口重复一遍。

    不期然，女孩同时也靠近了他，想更好听清他说话。温燃察觉到这是个不适当的距离，正欲后退，脸颊旁边便覆上温热。

    女孩身上的馨香围绕着他。

    她在吻他。

    他的大脑一瞬间失神了。毫无疑问，他一直认为永嘉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已经十八岁，关于爱情却毫无所知，也从未深思过自己对永嘉是什么感情，因为永嘉还那么小，十五岁面孔生嫩的女孩子，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搂住，他不敢也不能有什么想法。

    这时，左侧脸颊上的温热消失了，温燃一时间放松下来，同时又心上又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永嘉......”他刚想开口，嘴唇却被堵上。湿润的小嘴，仍然带着奶香味，是他发现她饮酒后给她换的饮料。她像彻底醉了，眼睛雾蒙蒙的，甚至在找准亲吻的位置后闭了起来，十分沉醉其中。他想后退，衣领却同时被女孩攥住，于是他只能去掌握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脑袋拨开。

    当他终于把永嘉的头推开，让她瘫在他怀里之时，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

    “温燃，你在干什么？”

    温雪梅踩着高跟鞋，气急败坏地走来，对着他的脸扬起手，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颊上。

    响声极大，也彻底惊醒了醉酒的永嘉，她从他的怀抱里弹开，神色惊惶。

    温燃感觉到左脸火辣辣的痛，疼痛之余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去回味那个吻。来自永嘉的吻如此轻柔，却足以覆盖这剧烈的疼痛。

    像一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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